以上姿势,贴着他的胸膛,稍稍仰头就能看清他的整张脸,眼底猩红,面容萧杀狠戾。
风吹起她的头发,乱发铺在他脸上,呼吸缠在一起。
既视感再次出现。
某个画面里,他这样抱住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咚——
周迟带着她直直撞进了解梦事务所二楼卧室,用手一推,把她封进了白色冰棺里。
躺进去的刹那,冰棺慢慢竖起。
桃小引瞪大眼睛,看到门口同样瞪大眼睛的桃知。
“哥哥。”
“树。”桃知抬头看着眼前竖起的冰棺,讷讷道,“这就是我梦里的那棵树,你看到了吗?”
他在问周迟。
周迟没出声,他拎着乌龟在冰棺上画了一个符咒,一言不发地跃进去,衣袖一挥,冰棺盖在身后合上。
桃小引眼前一黑,被拥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含含糊糊地叫了声:“迟哥哥。”
周迟分辨了好久,才听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你叫我什么?”
没等来回应。
桃小引昏睡了过去。
周迟站在漆黑的冰棺里,双臂拥着桃小引。
非常迷茫,又无比坚定。
他为什么要把桃小引带到冰棺里,不知道,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
就像他突然去灵竹山当和尚,又像他突然下山来正气街开解梦事务所,同样茫然又坚决。
没有原因,却又一定有着某种原因。
*
周迟画在冰棺上的符咒一圈圈烧起来,乌龟沿着符的纹路爬进去又爬出来,不断吞噬着烧起来的火苗。
起先是符咒,然后是冰棺,都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以一棵树的姿态不断蔓延。
符咒蔓延成树杈,冰棺蔓延成树干。
树叶在火苗里燃烧。
光秃秃的大树。
桃知看着这棵树,冷汗涔涔。
他明白了。
这棵树是什么,冰棺又是什么,他身在何处,这一切他都明白了。
他找到电插排,手按住插头电线,往上提了一寸,身体僵了一瞬,两秒后,又猛地按进去,保持通电状态。
“疯子。”桃知坐在地上,看着不断蔓延的火树,抹了把额头的汗,说:“周迟,你他妈就是条疯狗。”
*
桃小引觉得她做了一场梦。
如果真做了梦,一定是个千回百转斑斓壮阔的虐梦,因为她醒来睁开眼,看到泪水打湿了桌上铺着的一张报纸,心里有种空荡荡的坠落感。
趴在桌上回忆了很久,只记得一个画面。
一个长发红衣男子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笑,笑容纯真烂漫,如果忽略掉他手里的大砍刀和满身血的话。
死活想不起来他的脸长啥样。
桃小引懊恼地捶脑袋。
杨莎莎拿着一包零食在她面前晃:“桃小引,快来吃,我从尤福手里抢过来的。”
桃小引懵懵地抬起脸。
杨莎莎愣住:“你怎么哭了?”
桃小引坐直,用手背抹了把眼睛:“我好像做了个梦。”
“吃这个醒醒神。”杨莎莎把一包跳跳糖塞到她手里,笑道,“你去找和尚解梦啊,他就在门口等你。”
桃小引撕开袋子把跳跳糖全部倒进嘴巴里,舌尖噼里啪啦的酸爽使她瞬间清醒:“谁在门口等我?”
杨莎莎:“和尚,周大师,解梦事务所老板。”
“他找我干什么?”桃小引说话烫嘴,“解梦事务所倒闭了?”
杨莎莎吃吃地笑:“你昨天捅马蜂窝的发.票,被马主任裱起来了。和尚知道后,从马主任手里要了回来。”
昨天捅马蜂窝,发.票。
桃小引把嘴巴里的碎块含化,她完全想起来了——她昨天是去捅马蜂窝来着,下班后去解梦事务所找周迟支付了9块8,周迟给她开了张写满ps的发.票。
“马主任怎么会有这张发.票?!”桃小引瞳孔地震.jpg
杨莎莎:“马主任在你桌上看见的,顺手拿走了。”
“我可真倒霉。”桃小引重新趴在桌上,顷刻又弹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几月几号几点几分?”
“6月20号下午三点。”杨莎莎伸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烧已经退了呀,你是不是午觉睡多睡迷糊了?”
“可能吧。”桃小引有点蔫蔫的,算着日期和时间,距离昨天下午才过去一个晚上半个白天,可她晕晕乎乎的不太记事,“退烧?”
“嗯,你哥哥今天上午送你上班时说的,拜托我们照顾你。”杨莎莎说,“他说昨天下午接你下班时,你开始发高烧,烧了一夜今早已经退烧,但你坚持要来上班。”
“看来我真是烧糊涂了。”桃小引拿起手机,果然看到桃知发来的几条叮嘱信息。
她给桃知发信息:【我刚睡午觉,好像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