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又身兼监国的重任,他的身份也为李情所作之事保驾护航了。
等到地方安定下来,新上任的官员将地方掌控在手,歌功颂德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送入汴京,那些成日里沉溺享乐与争权夺利的奸臣哪里会料到有这番变故?
而那道被蔡京和李邦彦连手压下的叛乱消息,在如此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销声匿迹了。
江南的乱象也渐渐平息下来。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朝堂上那些人若是不动上一动,宋国内部积压的腐朽不会有丝毫变化,无论地方上帝政治再如何清明,朝廷的问题不解决,国内乱起来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很快,他们就能腾出手来解决此事了。
北风呼啸而至,卷起冰晶的枯枝飒飒作响。
“起风了。”
李情低声说。
宋国身处中原地界,气候相比草原已算得上宜人了,尚且饱受雪灾,更何况位于偏北严寒地区的金国了。
金国都城虽身处中原边界,但治下大部分地区位于草原,百姓以放牧为生,这场大雪连绵数日,相必那些牛羊早已断粮即将饿死了罢。
国内形势严峻,那些以烧杀抢掠发家的金人少不得要重操旧业。
太子抬头望天低语回道:“要变天了。”
两人相视叹气,如同打哑谜般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9章
是夜, 无星无月。
汴京城城门口。
悬挂在城墙上的纸糊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北风凄凄迎面刮来,灯笼在刺骨的寒风中飘舞,烛光如同萤火般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值夜的城卫兵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三五个凑作堆就着燃烧的火堆相互取暖, 昏昏欲睡。
“报——”
忽而一声洪亮急促的声音遥遥传来, 伴随着骏马声嘶力竭的哀鸣声, 一道身披盔甲的身影猛地被甩了马身,马儿挣扎两下彻底没了声息。
“何人夜闯汴京城?”
城门上的守将瞬间被惊醒,睡意一扫而空。城墙上数十道火把被点燃, 守将冲着明亮的火光循声望去。
只见城门口, 蓬头垢面穿着镇北军盔甲兵服的小将急促的倒在地上喘息着, “快!边关八百里急报, 入冬后金国召集兵马夜袭边城,一路连夺五座城池, 北地已尽数落入金兵之手!”
城门守将闻言惊骇不已,“快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被十几个士兵拉开,传信兵在守将的帮助下换了一匹马, 策身纵马飞快赶往皇宫报信。
没多久,睡梦中的徽宗打着呵欠被宫人喊醒, 听到噩耗的瞬间脚下打跌, 好悬没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怎么会如此?”
他立时吓破了胆, 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紧接着他又想起多次打胜仗的童贯, 后者给他留下了百战百胜的印象, 立刻拟旨命童贯为兵马大元帅,带领十万士兵前往边关。
童贯接到圣旨的时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官家倒是信任他, 可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下子倒好,被赶鸭子上架去与凶残的金兵对阵,童贯心惊胆颤,两股颤颤,他倒是想临阵脱逃,可对上传旨的梁师成凉凉的目光,心就冷了一半。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的情绪,暗忖得找个法子解决了这危急才好。
童贯的眼珠子咕噜一转,立刻想到了财能通鬼神,当下接了圣旨,命下仆收拾出几箱金银财宝、布匹瓷器等物,点兵点将北行而去。
快马加鞭赶到军营,童贯的屁股还没坐热,便火急火燎的差使人送了财物过去贿赂金兵守将。
可惜金兵钱照收无误,他派过去求和的使者却是杀了个干净!
如此几次之后,童贯心知金兵是打定了主意要灭宋了,趁着前头大战之时,弃兵马狼狈溃逃。
两军交战,主将先跑了个没影,宋军士气低落,这一战惨败。
金兵趁势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意取汴京城。
消息传至朝堂,满朝哗然。
徽宗二话不说下旨南迁,他又担心金兵不肯善罢甘休意欲斩杀宋国皇帝,情急之下干脆将皇位传于太子,连新帝的登基大典都没来得及办,便下旨御林军护送,一路拖家带口逃向江南。
童贯、蔡京、梁师成等人慌忙跟随,余下的党羽自然也不愿苦守汴京,纷纷溃逃。
短短几日的功夫,朝中重臣人去楼空,即使是身无官职的平头百姓也包袱款款,带上财务家眷皆追随徽宗御驾逃往江南,偌大的汴京不复往日繁华街头冷冷凄凄,家家门户紧闭,宛若空城。
而红墙朱瓦的皇宫更是成了个空壳子。
宣和六年,太子赵恒临危受命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靖康。同年新帝连下十道圣旨将空悬的官位填满后,钦宗故技重施,将皇位传与其子赵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