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如焚(33)
第二天虽说是开学,但其实一点没有开学的氛围,因为偌大一座学校里只有高三级部,显得很空荡。
但这样少人,也让人觉得挺舒服自在。
倒是下午,驰消听说裴颜在超市里主动找殷侍画说话,不是像以往那样找事,而是带着玩笑的口吻、和她朋友般地聊天,最后还帮殷侍画结了账。
他知道后不以为意,因为通过饺子,他觉得自己和殷侍画的关系稳定些了,超过之前表面上的功夫,至少他不必再为裴颜和殷侍画说了几句话而心情烦躁。
晚自习,他又是理所应当地“驱逐”了殷侍画同桌,坐在殷侍画身边给她讲数学。
但两节课后,大课间,裴颜往殷侍画所在的班级来了。
其实驰消从来没想过,裴颜现在对殷侍画是什么态度,他想不到那层;所以他更不知道,如果自己三天不见殷侍画有多难捱,她裴颜也就有多难捱。他还觉得,裴颜接触殷侍画,纯粹是处在和自己作对的心态里,倒是殷侍画,可能对裴颜有种特别的情愫。
不过裴颜过来了,他也没发现,因为裴颜就从前门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看见他在看卷子,专心致志的,而殷侍画位置是空的,她的“抢人”计划也就落了空。
但她不想找驰消,正好拉住一个从班里出来的人,问:“你们班殷侍画呢?”
“啊?”
她拉的那人正好是殷侍画同桌。
殷侍画同桌就是趁课间来拿点东西,又在出门后被拉住,半天没反应过来。裴颜没耐心,重复了一遍问题,殷侍画同桌神情就很微妙,告诉她:“殷侍画去水房了。”
然后指一指最西头那间水房。
裴颜翻了他个白眼,往那儿走。
她走进水房,里面有七八个人,除了在窗台最里侧发呆的殷侍画,只留出一个很安静的背影,除了正常来接水的两三名学生,还有三名女生,在殷侍画身后一米远的位置站着,明显不怀好意地探头探脑并窃窃私语着,相互间时不时使眼色,这些女生间的小心思和小把戏裴颜都太清楚了。
而三名女生也知道裴颜,其中一个无意扫到她,愣了一下,其他两人看她神色不对,跟着她看到裴颜,于是都噤声,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佯装无事发生地离开了。
“我发现有的人就是喜欢嘴贱呐。”
三人经过身边,裴颜狠狠地阴阳怪气了一句。
她做什么事都无所忌讳,如此张扬,声音在这间水房里相当刺耳。三名女生敢怒不敢言地看她一眼,继续嘀嘀咕咕地走,裴颜刚才那句话也传到殷侍画耳中。
她的意外程度不亚于三名女生,不动声色,手上动作却有些慌乱地把药盒收进小包,再收进兜,而裴颜已经几步跨过来了,手抄兜里,站在她身边,垂着眼睨着她问:“你在这干嘛呢?”
“吃药。”
裴颜有些痞痞地笑说:“我看你是在发呆吧?”
“你病了?”
殷侍画摇摇头,裴颜“切”了一声,去拉她:“那跟我走吧,我每次晚自习大课间都特别无聊,你陪我走走。”
她直接拿走了殷侍画水杯,殷侍画有些意外,但也有些高兴。
她摸了摸衣兜,确认药被放好了,跟着裴颜走出水房,闻着她身上和沈钦颜相似的、似有若无的冷香,连周围在校园里的环境都和曾经那么相似。她心情格外好,就像豁然开朗,和裴颜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试探着主动握住裴颜的小臂。
被殷侍画冰凉柔软的手指碰上,那一刻,裴颜心里动了一下,但面上没显露出丝毫,哼着歌。
两人来到操场,在亮黄色的灯下顺着塑胶跑道慢慢地溜达。裴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殷侍画聊,殷侍画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应。
快上课时,裴颜把殷侍画送到教室门口,这时驰消也正好给殷侍画看完数学卷子了,等着她回来,往门口看一眼,没想到正好和裴颜对上视线,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眯起眼。
裴颜表情则充满挑衅,轻轻拍了拍殷侍画的背,离开了。
驰消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做什么。并且从始至终,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不悦。
殷侍画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为了接近裴颜么?自己是在吃裴颜的醋么?有必要么?
他假装无事发生,待殷侍画回到座位上,给她看自己审完的数学卷。
但他也发现了,接下来两节晚自习,殷侍画都格外心不在焉。
在她改错题时,他发现她半天没动静,本想再给她讲讲,靠过去些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摆弄那只旧兮兮的红头发布娃娃,对着它发呆。
……
那个晚上,裴颜却越想越不对,驰消曾做过的事在她身上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