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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锋[竞技](134)

在奥运会选快节奏歌曲伴奏冒险又大胆, 但如果成功,将是点燃世界的壮举,雷普顿教练敢这样挑战必定是对爱徒胸有成竹, 为学生选择超出能力范围的曲目需要多大胆魄,宋心愉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她看着自己这位教练前辈,却不能像自己学生看着对手那样心绪平静。

埃文斯每成功一个技术动作,雷普顿教练就会双手握拳用力弯曲身体,嘴中喃喃自语。他们之间离得太远,可就算离得近,充斥场馆的欢呼声也会截断其余所有声响。

自由滑中段激情四溢的舞曲结束,滑顺的剪辑过度到抒情动人的旋律。

谁都知道追梦的平凡人获得成功是最俗套的故事,但人们就爱这种俗套:努力的人实现梦想,天才战胜困难,生活奖赏为它付出激情的人。

低落的开始,勇敢的拼闯,音乐最后还是回归到深情又昂扬的旋律,出色完成全部跳跃的埃文斯施展他全部的滑行技巧,盘旋整个冰场,回到起始的地方冰场中心,尚有余力跳进最后的联合旋转。

何焕已经听不清音乐了,埃文斯停止的时候,从观众席传出的欢呼和扔下的花与玩偶几乎淹没整个比赛场馆。

这样打扫好久的吧……宋心愉想,她不敢露出担心,只装得和自己的学生同样静如止水。

但埃文斯出分的一刻,她就绷不住了。

“这也太高了吧……”说完宋心愉就后悔了,但她庆幸自己的话被尖叫淹没。

加上自由滑突破200的得分,埃文斯创造了男子单人滑的历史,304.24分。

300分俱乐部的门终于被叩开,埃文斯短节目和自由滑双双得分破三位数,这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突破。

她想安慰两句何焕,让他不要管别人的成绩,滑好自己的节目最重要,可她转头的时候,何焕已经脱掉刀套走进冰上了。

热刀的时间很短,何焕只是绕场一圈,压步都没做,就又转回入口附近宋心愉的位置,所有选手大多一样,都会在上场前最后和教练进行一番对话,但宋心愉总觉得,自己比何焕需要这样的对话,这感觉让她很崩溃,难道一直以来,何焕滑回来是为了安慰她而不是从她这里得到鼓舞?

“教练,你当年在奥运会上场前也像你现在这么紧张的吗?”何焕问。

“你教练我稳得不行!一点都不紧张!”宋心愉用怒火掩饰不安,“倒是你!别因为人家滑得好就影响竞技状态!”

何焕只是摇摇头,“我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埃文斯能顺利完成。”

“为什么?”宋心愉愣了愣问道。

“我之前赢过埃文斯的时候,都是在他有失误的情况,这次他CLEAN,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赢下一个完美的奥运冠军。”

宋心愉忽然想起十五年前,何焕第一次穿上花样滑冰冰鞋冰刀站在冰面,颤颤巍巍伸平双手,犹豫着迈出第一步时的那个无风炎热的傍晚。

他摔倒了好几次,就算天才也有个坎坷的起始,但当冰面渐渐熟悉这个陌生的男孩,他们之间便有了默契。

摔倒之后的何焕不哭不闹,默默站起来,拍掉掌心的碎冰晶细屑,眼神中没有对痛苦挫折的恐惧,宋心愉确凿地坚信,她只看到纯粹的快乐——就像此刻,她在十五年后的何焕眼中所看到的一样。

“教练。”他说,“我是真的很喜欢滑冰,也喜欢赢,要是它们能合二为一,我觉得可能就是我一直想给自己找的答案。”

“什么的答案?”

“人生的答案。”

“你这个年纪,说人生还太早了。”宋心愉哭笑不得,“你听我说,奥运会固然重要……”

“重要的不是奥运会,是我想要到的东西,要在这里才能得到。”

倒计时快结束了,宋心愉是被这话惊得发愣时余光看见的,她想的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狂妄的孩子,但嘴上说得却是别的,“那你别忘了技术要领,我都说过无数遍那些!”

何焕颔首,动作幅度小得像是漫不经心的敷衍,但眼神坚定认真到让宋心愉忍不住想,这小子还好是滑男单的,要是滑冰舞,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女伴还没上场人就酥了,赛可怎么比。

倒计时最后十秒的时候,何焕才慢悠悠来到场中央,他松弛的肩膀在最后一刻才紧绷起来,掉转头背对裁判席正位,展开成仿佛准备拉响大提琴的姿势。

他一直期待的真正对决就要开始了。

紧张吗?

真的很紧张。

倒数三秒,音乐开始。

普罗科菲耶夫《大提琴交响协奏曲》相比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协奏曲系列鲜有人知,但事实上确实音乐界大提琴手们公认最难演绎的曲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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