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中烧(55)+番外
辛悲慈把头钻到了抱枕后,等着困意把自己的焦虑统统带走。
十分钟后,辛悲慈沿着厨房外的防盗网一路爬到了一楼平台,迎着外面老太太和她小孙子的视线,一个鱼跃跳进了花坛里。小孙子看着他,抬起手来刚要指,老太太当场按下了他的手,一脸警惕地看着花坛假山上的红发男人,那人向后撩了把头发,迈着步子从花坛踩到了地上,雨不小,但他没把伞撑起来。
那个完蛋玩意儿走的时候居然把家门锁了,还他妈是反锁!
家里的防盗门是单向锁,外面锁上后里面打不开,人也出不来,辛悲慈不理解这样的门设计出来是用来防什么的,他向着小区大门走了半天才想起来把伞打开,外面有点冷,他又把手插进了口袋,或许何满是真的怕自己跑,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跟着吸了下鼻子。
路上没什么人,辛悲慈走了两个路口到了中央大街,他不知道何满去了哪里,路又这么长,他做好了溜达到天黑的打算,结果刚走进第一条巷子,就看到了墙边叼着烟望天的何满。
看不见也难,他的棕色衬衫还是很显眼,只不过没那么有精气神了,芦苇被雨打趴下了,他也不再站得笔直。这巷子是歌舞厅的后门,何满正靠在防雨棚下的柱子上,烟向上升着,他的视线正在跟着那条白线走,没了平常那股端着的劲儿,整个人懒洋洋的,要不是这时下了雨,他真的像是在晒太阳。
何满先注意到了这边,倒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他转了身,辛悲慈才看到他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一颗。
他也到了防雨棚下,何满正直直地看着他,辛悲慈被看得有些发毛,那人却忽然摘了烟凑了上来,按着他后颈,偏过头亲上了他的嘴,不是温情也不是缠绵,更像是在亲什么老伙计,很用力,啪地一声,紧接着分开了。
辛悲慈愣着缓了几秒,然后把他手里的烟头抢走了。
“你喝了多少?”
何满身上没什么酒味,但嘴上有,他酒量不差,现在绝对是喝了不少。
“祝贺我。”何满没来由的念了一句,说着又向前凑过来。“我离婚了。”
雨小了些,雨点声也清晰了,辛悲慈猛地把伞丢给他,转身向着外头走出去,几步之后他听到何满跟了上来,两人停在了路边,中间隔了半米,前面的红头发先转了身。
“我操了——你是不是想死啊?”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路上没有人,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辛悲慈很少这么生气,他这一嗓子相当用力,何满被喊得愣了一下,面前的人抹了把头发上的水,喘着气移开了视线,自言自语般说着:
“我问过了,辛高远被抓不会连累你们,我姐的编制自己考上的,你们也没人花他的钱。”
他平复了些,看向何满。
“我是劝你离开过,可你还听不明白我这是在犯傻逼吗?”
何满用手掌擦了下睫毛上的雨水,深深吸了口气。两个大男人不打伞站在雨中,这个场景着实很诡异,辛悲慈转了头想走,嘴里接着说:
“你现在这样就回不去了,你有想过接下来——”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何满忽然打断他的话,向着他迈了一步,辛悲慈停住了脚步。
“逃,继续逃。”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逃跑这种事他再熟悉不过了。辛悲慈没转头,但能感觉到何满正盯着自己。
“那我跟你一起逃。”
第36章
走廊里灯很暗,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前。何满掏了钥匙开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辛悲慈:
“你怎么出来的?”
辛悲慈也在看着他,手里甩着袖子,雨滴洒了一地。
“我没出来,你喝太多了,你现在看到的是幻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又挨了浇,何满看起来的确没有平常的气势,要是平时,这句玩笑话足够他眉头锁上一阵子,而现在他只是眯着眼睛看面前的人,回头开了门。
门里一切如常,只是辛悲慈来时走的窗户没关,何满先开了灯,把手里的雨伞扔在地上。他们从巷子里出来时就没打伞,雨虽说小了但一直没停,两人从路口走到小区,走了快二十分钟才想起来手上还有把伞,到了楼梯口两人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的狼狈。
辛悲慈跟在他身后,皮衣沾了水变沉了,掉在地上一声闷响,他瞥向何满,那人没穿外套,比他浇得更惨,何满正解着衬衫上的扣子,忽然抬了头,两人对上了视线。
他忽然有点想笑,他们就像是下了课遇到暴雨的孩子,不打伞一路跑回了家,到了玄关又没法进屋,只能站在原地脱衣服。何满湿了水的头发撩到了脑后,辛悲慈觉得自己能想象他学生时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