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稍微往后退了退。
“怎么……突然这么想?”
温浅低着头,看不到神色,
“……”
“就是,想结婚。”
“想找个稳定一点的人,普普通通的过日子。”
“爸爸,”
“你不是之前有很多国海或者教书时的同事给你介绍他们的儿子,想跟我相亲么……我觉得,我也可以去见见他们的。”
“……”
温成不是不知道温浅和沈苏御那档子事情,有时候温浅大半夜跑出门,第二天凌晨家门口外停了十分钟的车,车前座上被捏着下巴相拥深吻的身影。
做父亲的,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温成在温浅的话里,听出来——
她没有说,她的未来,还愿意有沈苏御。
她说,她想要去考虑往后余生了。
温成是温浅的父亲,浅浅是他毕生所疼爱的女孩。
半晌,
温成默默站起身,走到温浅的面前,
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把女儿的头发,
“好。”
“爸爸帮你去问问。”
沈苏御回了趟S市沈家本家,他敲开母亲的房门,沈夫人捧着一副苏绣,戴着眼镜,认认真真地绣花。沈教授在对面的桌子前靠着身子,双腿撑着身子,十指垂放在皮带下方。
“妈。”
“嗯?”
“小的时候,您就曾经跟我说过,”
“将来要是我想娶媳妇儿,是需要得到老祖宗的认可的。”
“是的。”沈母平静地抬起头,手上的针线在布料上别了两道。
沈苏御:“儿子有一个意中人。”
“她很优秀,也很讨人喜欢。如果我说我这辈子就认准她一个了,我想、可否……”
沈母淡淡道,
“你是想要那个老沈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玛瑙戒指吗?”
沈苏御一愣,
点了点头,
“是的。”
“温教授的女儿?”
“……是的。”
沈母拿起针,再一次低下头,继续绣手里的苏绣,
她声音温和,听不出来什么责备或者其他情绪,
“苏御啊,”
“从小我和你父亲对你感情上的事就管的严。”
“一是我们家的背景,现如今社会的眼睛很多,不能有任何作风上的问题。”
“第二,”
“我和你爸爸一直都觉得,作为一个男人,需要承担得起对妻子儿女的责任。”
“你爸爸娶了我三十五年,这三十五年中,无论他走的有多么高多么远,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少的诱惑,无论年轻的时候、体制内还是乱成一片、什么样的玩的开的脏的都有。”
“长明他,都从未辜负过你我母子二人。”
“这就是担当。”
“一个男人,他的成功并不是说他创了多少钱,得到多么高的位置。这些统统都是年轻时候的鸿鹄之志,可你到老了,你才会发现,”
“当你生病躺在医院里爬不起身时,若有一人能相伴在其左右,能牵着你的手,告诉你‘老伴,还有我呢,有我在’。”
“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
“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才是你一辈子最该珍爱的瑰宝。”
“……”
“我不反对你娶温家的女儿。”沈太太语重心长地对自家的儿子说道,
“浅浅那个姑娘,我也喜欢,要是她跟你不是那种关系、要是当年她不因为你而出现那么多的灾难,”
“其实你娘我,真的特别想收她为干女儿。”
沈苏御:“妈……”
沈母:“但苏御啊,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拍着你的良心,自己问问自己,”
“温浅她,真的能彻底放下你带给她的伤害吗?”
沈苏御:“……”
沈夫人:“一个女人,这辈子会受到过很多伤,有些大有些小,”
“但往往最深刻的、最难以忘怀放下的那桩——有百分之八十的女性,到了回忆过往的年纪时,都会说,”
“是‘当年那个男人,带给我的伤’。”
“所以啊,苏御,你要仔细想好。”
“男人在感情上,最容易变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温浅要是不愿意,你确定你不会情急之下,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么?”
“妈、我……”
“想好了。”沈母收起手中的苏绣木框,看了眼远处飘落下来的一片枯黄的法国梧桐树叶,将戴在手上的那枚历史悠远的玛瑙戒指,轻轻地抚摸着,
“等你真正用自己的能力打动温浅的那一刻,你再来找我,”
“我和你父亲……其实也挺希望你俩能终成眷属。”
沈苏御开着车,沈夫人的话萦绕在他的耳畔,他思考了很久很久,路过一家昂贵的珠宝首饰店,他停下车来,套上风衣走进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