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气喘吁吁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只见殷渐离的右臂鲜血淋漓,水媚娘倒在地上,呻吟不止,满脸是血。季葵呆了,忙跑上去,“师父,你没事吧?!”
“走!”殷渐离回过神,拉起季葵就往后跑。
水媚娘捂着自己的脸,发觉脸颊一片狰狞,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不幸,她从今以后,或许得变成一个丑女,成天用布遮着脸,而且再无法用皮相勾引任何一个男人。“啊——”她气愤地大叫起来,“殷渐离——”她狠命捶着地板,手背上尽是沾满血的沙土。
殷渐离带着季葵,远远就看见昏迷的郑颖达,他踢了踢郑颖达的脑袋,问道:“死了没?”鬼王神婆摇头道:“这种人不配死在我手上。”
季葵扯了条布巾,将殷渐离的手臂包扎好,撇下郑颖达,和鬼王神婆一起上了路。一路上,她一直担心殷渐离的伤势,可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一点也不疼的样子。不过,季葵发现,他的手臂流血不止,每走一步,都有好几滴血落在地上,殷渐离脸色越发苍白,这显然表示他失血过多。
鬼王神婆怕百草仙半路改变主意,于是走得飞快,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七旬老人。季葵忍不住了,大嚷:“停——你没见我师父受伤吗?干吗还走那么快?”
鬼王神婆回头道:“真是两个麻烦的东西!”
“你嫌麻烦,自己一个人走。”季葵摆摆手,“我们不走了,反正不急。”
“唉!”鬼王神婆重叹一声,无奈地望着殷渐离,“把手伸出来。”
“你要做什么?”季葵警觉地盯着她。
殷渐离伸出左手,鬼王神婆将三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闭眼切了一会儿脉,说:“你体质极阴,但好似有一股阳气郁积在你的胸口,导致你脉搏紊乱,血流不止。我看,再这样下去,你离死不远了。”
季葵一惊,“你不要乱说!”
“我有一法,可将你体内的阴阳之气理顺,不过十分冒险,而且痛苦非常,你可愿意一试?”鬼王神婆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你为什么忽然对师父这么好?”季葵疑惑地瞪眼。
“我不希望这小子拖累我找人的步伐。”鬼王神婆回瞪季葵。
“找人找人,你就知道找人……”季葵嘀咕着,就听殷渐离开口道:“什么方法?”
“你的情况,药物无法调养,只有用毒——用蛇和蜈蚣两种毒物,分别从你左手、右手蛰下,让两种毒进入你的血液和内脏,在你体内相克,以达到柔和阴阳之功。”
“柔和阴阳?”殷渐离猛然想起《八卦阴阳剑谱》中提到的语句,正是由于自己体内的阴阳之气难以柔和,导致两气郁积,盲目练下去,只会伤身或走火入魔。
“如此,可救你一命,否则你将因流血过多而死。”鬼王神婆回答。
“有劳前辈。”殷渐离同意了。
“好,算你有胆识!”鬼王神婆难得露出欣赏的眼神,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两个小瓶,一黑一白,“黑色瓶子里装的是蛇毒,白色的是蜈蚣毒,每日用银针沾一些,刺入你左右手,三天之内,可将阴阳之气理顺。”说罢,她捉出一只赤血蛙,“丫头,这是你带出来的,把它煮了,每日毒发过后,喝点赤血蛙汤,可保你师父不会中毒过深而亡。”
季葵刚要去接,就听鬼王神婆警告道:“你可注意了,这毒非比寻常,两种剧毒共入你体,那滋味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到最后即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师父……”季葵不忍,征求一下殷渐离的意见。
“多谢。”殷渐离仍旧选择尝试。
“小丫头,我知道你定不会跟我走,那么三日之后,我在南京城门等你们,是死是活,都给我带个信儿。”鬼王神婆说罢,起身继续赶路。
“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季葵指着鬼王神婆刚才坐的大石头。
殷渐离按着伤口,慢慢坐下。
季葵望着他好久,殷渐离终于和她对视,她马上开口说:“师父,你答应我一件事。”
殷渐离问:“何事?”
“以后无论遇见什么状况,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就像你无声无息地离开逍遥谷,还有刚才故意叫鬼王神婆把我带走,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你……”
“两件事目的不一样。”殷渐离打断她的话。
“我不管什么目的,总之不可以,以后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季葵任性地说。
“你当真愿意一辈子不离开我?”
季葵认真地点头。
“到时你要嫁人,为师留也留不住你,现在还是别下这样的决定。”殷渐离的唇边,挂着一丝冷笑。
当初,师姐不也说要一辈子留在逍遥谷陪这师父和他,最后如何?她抛弃了师父和逍遥谷,留下一个季葵给他,以后自己永远离开了人间。季葵当初喜欢汤若华时,和当年的柳知知一模一样,一副迫不及待和他相守终生的样子,以后,她还会遇见中意的男子,他殷渐离又如何绑住她一生?
“我不嫁人!”季葵咬着下唇看他,她讨厌师父这样的表情,故意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的孤寂,他真的以为世界上没人愿意陪他一生吗?他以为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吗?她要怎么说,师父才相信她?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师父,所以,师父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殷渐离没答话,这不是默许,而是根本懒得与她争辩。
“师父,你还没答应我。”季葵可不轻易罢休。
“答应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