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怪我无情。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母后,项岁瞻居然不顾我的颜面和你这般乱来,就算他护国护主有功,也不能将功折罪。他就好比秦朝的嫪毐、吕不韦,欺我年幼,瞒天过海,淫..乱.后宫,早就该死了。”敬轩微微咬牙,愤恨地扔掉手里的筷子,指着齐丹嫣,“还有你!就算你与项岁瞻有情,可你毕竟是我父皇的妃嫔,当今太后,怎能和臣子互通?!你把我父皇至于何处?把我……至于何处?”
这一刻齐丹嫣好像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老公是去世了的敦孝帝。“你父皇……你父皇他连我是谁、长什么样子恐怕都不知道吧。”齐丹嫣想起自己入宫后的岁月,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她忽然觉得那时候很苦很苦,就算自己当了太后,若没有项岁瞻,后宫岁月也跟以前一样冷清无聊。
“你盛宠也好,失宠也罢,都改变不了你已身在后宫的事实。后宫佳丽三千,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因为失宠就私.通外臣,那么这祖宗制定的宫规岂不是形同虚设,这后宫岂不是跟烟花之地无异!”敬轩猛地拍了桌子,酒杯一震,居然倒了,他“哎哟卧槽”一声,把酒杯扶起又斟满,带着几分余怒,几分尴尬,说:“母后把这酒喝了吧,保存点皇家体面。朕还是会按照太后葬仪将你安葬于皇陵,并命人好好撰写你的大传。”
“那酒有毒吧……”胆小的齐丹嫣吓了一大跳。
“当然有毒。”敬轩挑了挑眉,“还是说母后想要白绫一条?”
“我……”齐丹嫣死命摇摇头,委屈得泪水直流。o(>﹏<)o岁瞻救我呜呜呜~~
“来人,给太后喂酒!”敬轩挥了挥衣袖,叫进几个侍卫。几个大汉得令,一人一边架住了齐丹嫣,另外两个人拿起酒杯,掰开她的嘴就往里面灌,还有一个人捧起酒壶,打算随时补刀。
辛辣的毒酒从齐丹嫣的鼻子嘴巴灌了进去,她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逼着喝了进去。这酒十分毒,才下肚子就火辣辣的,恍惚间她听见敬轩吩咐侍卫,今天的事不准泄露出去,谁往外说一个字就满门抄斩。
看来这回敬轩是来真的了。
齐丹嫣的腹中一阵绞痛,比生孩子的时候还疼,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一呕吐,一汪黑乎乎的血呕了出来,喷得满地都是。她张大嘴想呼吸,可是居然怎么也喘不过气,她抓着喉咙,好像要撕破一个口子呼吸,但手脚已然没有力气,只能颓然倒下,在地上不断抽搐。
敬轩冷着脸,看着她在地上挣扎不已,太阳穴青筋浮动,自言自语道:“都传说黑鸩之毒见血封喉,瞬间使人毙命,毫无痛苦。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话梅花生还没给太后吃呢,真是太遗憾了……”
齐丹嫣挣扎了一会儿,吐着舌头死了,侍卫们看见她脸满口的黑血,都十分害怕。
“把伺候太后的三个人放了,让他们进来。”敬轩冷道,眼里毫无温度。
锦绣、子鱼和小东子一脸惊恐和悲伤,进来见到这样的惨状,又惊又怕,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唯独子鱼不跪,她怒视敬轩,咬着牙,目光写满震惊和悲伤。她没想到历来脑子有坑的皇上会忽然拆破将军和太后的事,在这么快的时间痛下杀手,她都没来得及写信给项岁瞻!
子鱼蹲下,摇了摇齐丹嫣,只见她瞪着眼睛,死得透透。“太后!!”子鱼哭了起来,抱住齐丹嫣的尸体,哀哀地叫着她,可惜她不再像以前呆呆地回一句“嗯?”
“你们三个服侍了太后那么久,现在给你们最后一点时间。将太后洗洗干净,也好装殓入棺。”敬轩脸色尽是阴翳,“你们都是忠仆,待整理完太后遗容,就一起跟随她去了罢。”
子鱼恨得握紧拳头,她不怕死,她不能接受的是齐丹嫣就这么被敬轩毒死了,她不敢想象将军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她甚至不敢确定,将军能否独活。子鱼抬眼,见敬轩脸上阴翳的笑意,她忽然明白了,这个阴险的小皇帝这么多年伪装成傻逼,大概就是要借项氏的手排除异己,最后以私通太后的罪名再除掉整个项氏!
“太后忽发恶疾薨逝,朕难过得很。”敬轩沉声说,“把亲政之日延至太后葬仪之后。鸣丧钟,告知百官和天下百姓。”
子鱼紧紧抱着齐丹嫣渐渐冷掉的身子,指甲已经将掌心抠破,暗红的血顺着掌心纹路流了下来,滴进齐丹嫣吐出的黑血中,也渐渐变成了黑色。
☆、裘敬轩
丧钟响彻盛京。
大乾开国以来,已有二百年,按祖宗定下的仪制,皇帝驾崩,敲丧钟八十一下,帝后薨逝七十二下。太后薨逝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由紫禁城开始传播到盛京每个角落,又渐渐向全国传播出去。传到威远将军府邸,只不过一个时辰。
那时,项岁瞻正在教翥夔写字,大手握小手,蘸着浓墨的狼豪在素白宣纸上写着《弟子规》。遥远的钟声如同惊雷一样刺破空气而来,如奔腾的黄河,顷刻将人整个吞没。项岁瞻的手停顿了一下,一大滴墨水在纸上扩散开,形成一个刺眼的黑点。
“爹?”翥夔抬起小脸,从他的角度只能望见父亲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丧钟一下一下敲着,第七十二下敲完,嘎然而止。
一阵锣声后,项府家仆急冲冲跑进书房,顾不得跪,大声说:“将军!不好了!宫里的公公前来报丧!太后薨了!百官着丧服、府邸挂孝,任何喜寿不予操办!”
多次进宫同齐丹嫣玩耍的翥夔一愣,他年纪还小,听不太懂他们的话,只觉得父亲从未如此失神,半天没能说一句话,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猛然握紧,掐得他一阵剧痛。这孩子懂事,硬是没有叫,只是疼得流出几滴眼泪,紧咬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