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趁着江嘉琳试穿一件繁琐的晚礼服时匆匆离开的。这间商场她曾经与施晴来过,大抵回忆了下大致的方位,她搭了电梯到地下的停车场,避开了商城的正门和侧门,因为她不知道那里没有用时祎的人在守着。
商场外面停靠着不少的出租车,安如低着头走了过去,随便上了一辆,然后对司机报了施晴家的地址。车子越是向前驶,安如越是心绪不宁,她总觉得她所悉知的人或者地方都被他操控着。因此,她又对司机说,“麻烦改去最近的车站,谢谢。”
下了出租车,她又随意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一直坐到了终站才下车。这趟车她将近坐了一个小时,想到她与时祎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那颗半悬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站在路牌下研究了十来分钟,安如决定出发去一个陌生的城镇。坐在颠簸的汽车上,她看着窗外陌生的景物,心情渐渐地放松了。或者她真该让自己到外面走一走,逃离了禁锢,她总觉得天空变得更加蔚蓝,更加开阔。
安如买了一本当地的地图册在酒店研究了半晚,把自己想去的地方全部圈了起来。只要不过度挥霍,她从时祎钱包里那的钱足够花销一段时间。
这城镇是城市的郊区,说繁华也不算繁华,但风光还真是独好。她一个人拿着地图穿梭于大街小巷,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当地人多数说方言,她听着很费劲,跟他们交流的时候很容易闹笑话。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安如结识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离开和返回酒店时,安如总会碰见他,他就住在隔壁的房间,每天都挂着单反一脸喜色地外出,到傍晚依旧精神十足地归来。在他们第四次碰面的时候,那男子便对她笑了下,问道:“你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是啊。”安如同样报以微笑,她想,他们应该计划了相同的时间表了,所以才会每天都碰面。
他是旅游爱好者,经常独自一人背起背包就到外面爬山涉水,自由又潇洒。她听着十分羡慕,连看他的眼神都闪着光芒。他听说她是第一次独自出游,于是提议与她一同游玩。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问,萍水相逢,不必知道这么多。每次都是“诶”呀“喂”的喊。听着挺喜感的。他比她懂得多,见识比他广,每每他说起他的旅游经历,安如都会听得入迷。
今天他把安如带到海边吃海鲜。在临近海滩的食肆吃饭,夹着着腥咸的海风吹来,清爽无比,耳边传来阵阵浪花拍岸的声响,她能在脑海里想象层层银白浪花翻卷的情景。听说这海鲜刚从海里捕上来就拿到了这里加工,因此其新鲜而美味。
饭后,他们一起散着步回酒店。在阳光的照耀下,海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安如边走边说:“其实这里开阔得很,我们可以来这里看日出的。”
安如走得很慢,他也为了迁就她,因而走得更慢。他想了想,答道:“这里不是最佳的日出观赏点。你要是想看日出,我带你到一个更好的地方。”
翌日,安如被酒店的电话吵醒的,她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他的声音:“还没起床?你不是说要看日出吗?”
他们约好了五点出门,安如当时毫不犹豫答应了,不料实践起来这么难。她一路都跟在他身后揉着眼睛,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个小城镇还在睡梦之中,沉寂却宁静。街道两旁的路灯还是亮着的,无垠的天际还是一片漆黑,不见丁点的光明。
安如随着他走,直到他慢慢地偏离了大路,她才清醒过来。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她已经失了方向。这里又黑又静,身边又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了恐怖片里最惊悚的片段。越想越是害怕,她吶吶地开口:“那个……我们要去哪里?”
“上山看日出啊,赶紧走,等下我们还得搭帐篷。”他似乎也发现了她的迟疑,于是催促她加快脚步。
安如几乎哭了出来。开玩笑,跟一个陌生人跑到荒无人烟的山上看日出,要是他心有歪念,她被他弄死几次也没有人会发现。她真是脑子有问题才答应他在五点出门看什么鬼日出,太可怕了。她小心翼翼地说:“我突然不想看日出了,我想回去睡觉。你慢慢看,我……我先走了。”
说完以后,安如几乎是以逃的速度往后撤。他追了上去,捉住了她的手臂,“诶……”
他还是背着背包,路灯下的影子像会吃人的大熊一样庞大。安如尖叫着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你想干什么!”
他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退后了两步,说:“我不是坏人,也不会对你干什么,你可以放心。我是担心你会迷路。天这么黑,你应该没有认路吧?”
前方就是通往山顶的栈道了,他沉默了一会,接着又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跑,这里的居民虽然很淳朴,但总有异类。等下你走着走着,被人拖了进屋里无所欲为,那下场就更可怕了。你不看日出,我看。我建议你在这里等我,我看完以后可以带你一起回去。”
话毕,他还真转身就走。看着他背影渐渐远去,安如既是心慌又是纠结,最终还是跑了上去,“喂……你等等我呀!”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前行。山路不算崎岖,但安如走得有点吃力,他搀扶了她几次,安如心存歉意,于是低声地说:“刚才……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