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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施晴大意把安如的行踪泄露之后,时祎连掐死施晴的心都有了。他早应该想到,安如怎么会大费周章就为见施晴一面呢?
想到杨家那边比自己要更早得知这个消息,他半点怒气也没有了,心里被紧张和恐惧填满。虽然与杨耀阳不算深交,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攻于心计,有多么不择手段。若被他先自己一步找到安如,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为了找到安如,时祎连自己父亲的关系都动了。时应霁本想追问更多,但看到儿子脸上那副想杀人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柏林苦苦找寻了半天,时祎连她一丁点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他坐在威廉大街看着夕阳缓缓落下,他那颗不安的心也渐渐跌落到谷底。随意地找了当地的旅馆下榻,他马上联系慕景韬了解事情的状况。
慕景韬比时祎镇定得多。他提醒时祎要根据安如平时的喜好到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找她,时祎无助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说:“她是存心要躲我,她有可能没可能去的地方我也找过了,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到柏林。”
“我问过小晴了,她也不知道。安如不去黑森不去汉堡,就是去了柏林,我想一定有什么原因的。”慕景韬分析道,他转念一想,又问,“你把这消息告诉安家了吗?”
时祎沉默了半晌,说:“还没。”
慕景韬直言,“不说,你可能找不到安如;说了,你跟安如算是完了。依我对舅丈人的了解,他不可能再让你接近安如了。至于她家爷爷就更不用说了,我岳父那么勇猛的人也不敢招惹他,你招惹得起吗?”
到了这个时刻,时祎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经慕景韬的提醒,他马上就联系到安海融,把眼下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安海融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得多,他询问了几个细节,随后才说:“我有消息通知你。”
时祎赶到弗罗茨瓦夫已经是半周以后的事情了。其实他根本不能预料到她已经离开德国飞往了波兰,当他收到安海融的消息以后,他才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在看到安如的一霎,他才觉得自己的魂魄归了位。
对于他的出现,安如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还问他要不要参与到自己尚未结束的旅程中来。她只字不提之前的事,时祎同样如此,或许这样,那样错误和悔恨就能抹掉。
穿梭在老城集市广场宽阔的街道,入目多是典型彩色的房子。安如走走停停,惊喜地对身边的人说:“前面有红色、橘色、棕色、白色,这里还有蓝色和粉红色!”
时祎搂住她的腰,护着她不让路人撞到。他低头看着她的笑靥,说:“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回去就把外墙涂成那颜色。”
安如把脑袋侧到他肩上,用手挡住和熙的阳光,笑而不语。
他们像天底下最普通的爱侣一样,在陌生的都市把臂同游,待日后回望,也有着美好时光和脚步成双。
他们选了几座极具特色的教堂去参观,哥德式的风格、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高耸的拱尖、精致典雅的窗花,无一不展示着这座城市独有的风韵。登上了高塔俯瞰小城全景,安如才明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冷风呼啸而过,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汲取着他的温度。暖意传到心里,她轻唤了他一声,而后就没有再说话。
风声从耳边擦过,时祎并没有听见安如叫唤声。放眼望去,地面上的路人缩成了一个个小点,周遭的建筑不再高高在上,天还是那么蔚蓝,它变得不再遥远,仿佛伸手便可触碰。她倚在自己身边,他突然有种坐拥天下的快慰。
晚上的弗罗兹瓦夫同样迷人,这个被水环绕的小城在华灯初上时便陷入了宁静之中。他们牵着手在林荫大道散步,水面上倒映着整个城市的轮廓,灯影在水中散开,迷醉一片。向来享受慢生活的欧洲人在月色下慢舞,安如也越看越是羡慕,拉着身边的人共舞。
旅程比安如原定计划还要长,她终于实实在在地体验到流连忘返的滋味。但该结束的还是要结束,就如再精彩的表演也有谢幕的一刻,再漫长的时光也会有尽头的一天。
在机场候机时,安如把机票把手里其中一张机票递给了他。他看了一眼,连同她手里那张也抽了过去。沉默了片刻,他突然举步往售票处走。她马上拽住了他的手臂,抿了抿唇,说:“我们分手吧。”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听你说这句话的。”他语气冷淡地说。
安如默默地把机票抽了回来。那两张机票是同一时段的班次,但所抵达的目的地却不一样。一处是转机回香港,另一处则是转机回G市。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机票,说:“我是认真的,或者我们不适合。”
“这事我们迟点再说。”他似乎清醒过来,伸手就去夺走她手中的机票。
她早有防备,侧过身体躲开了他的手。先是斟酌了片刻,她才开口:“我其实给过你机会的,从G市到F市那几天,我没有一晚是睡得好的。我每一晚都在想,要是我退一步原谅你,我会不会变得更加快乐,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少一点遗憾。我说服了理智,顺从了自己的心,假如你那天晚上不那样对我,假如你也给我多一点信任,多在乎我一点,我们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安如说得很慢,每字每句都很艰难,“我以前很喜欢你,并不是因为求不得,而是因为很单纯的喜欢,很想看到你,很想跟你在一起。但现在,我觉得很累。我不是对你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也不是记恨你,我只是少了非要跟你在一起的念头而已。所以我们分开吧,就当给对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