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前面的光线被巨大的阴影阻挡时,安如终于抬起头来。她顿了数秒,“是你?”
恰在此时,施晴与慕景韬一同走了过来。施晴将手中的餐盘递给了安如,然后才跟时祎打招呼。看到时祎时不时瞥向安如,她便对时祎说:“这是我的表姐,安如。”接着又向安如介绍道:“这是时祎。”
时祎那晚还是邀她跳了一支舞,两人说不上有默契,他也默默地挨了几脚。至今他也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那晚一别,再见已是三年以后。她今天居然穿了一套粉红色的运动服,看起来比前些年还要青春。
安如作为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自然需要一尽地主之谊,让时祎见识她成长的地方有多么的动人美丽。她没有选择奢华的酒店宾馆,反而将他带到一所相当老式的茶馆。
看着复古红字印刷的点心单,时祎觉得新奇。听见安如向自己介绍了几款她爱吃的点心,他也食指大动。他环顾四周,铜吊扇晃晃悠悠,墙面挂钟逐下逐下地摆动,倾数着光阴。他沉吟了下,说:“我想起了一首粤语老歌,叫《红茶馆》。”
安如轻轻地哼了两句,笑着说:“我妈妈很喜欢这首歌,我也很喜欢。诶,没想到你也会听粤语歌。”
“太经典了。”他顿了顿,说了句歌词,“红茶馆,情深我款款?”
明明知道是歌词,安如的心莫名地抖了下。她捧起茶杯喝了口茶,以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时祎重新将视线放回了点心单上,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繁体字,他竟然弯了弯嘴角,不知何故。
吃过早餐,安如把时祎赶了下车,亲自载他游玩。其实安如相当善谈,在路上不过与他闲聊了几句,她便能清楚地揣测到他的兴趣,比如美酒、古董以及……佳人。
时祎尽管对香港并不陌生,但却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让他惊奇的地方。她可以找到连招牌也没有的小店,穿过长长的走廊,里头竟然阔然开朗,空旷的屋室内居然密密麻麻地陈列各式的欧美古董。她能熟门熟路地把车驾到狭窄的小巷,然后带他在二手黑胶唱片行里乱逛。走了数个不知名却极具特色的店铺后,他忍不住问她:“要休息一下吗?”
闻言的安如抬手看了下手表,“才逛了两个小时,不用。”
安如的精力好得惊人,吃过午餐,她又带着时祎活跃地奔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或许是安如恣意购物的样子过于诱人,时祎也不禁多买了几件。这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喜欢讨价还价,若非价格实在不合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购买。安如告诉时祎,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事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当自己有条件获得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地出手。
天渐渐暗了下来,时祎十分绅士地拿着东西走在后面。安如边走边问:“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鉴于早餐和午餐分别在茶馆和茶餐厅解决,他还以为就餐的地点应是一所更具港味的餐厅。出乎时祎所料,安如居然把他带到了太平山山顶餐厅。她把车子停放在山脚,两人慢慢地走上了山顶。
夕阳斜斜地落下,满目的苍翠被霞光染得橘红一片。山间的微风夹杂着数目青草的味道,安如深深地吸了一下,更是觉得沁人心脾。由于没有注意路况,她被一块石头绊得踉跄了一步。
时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往怀里带。安如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仰着脸看着他。她没有似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过这个男人。他的脸部线条相当硬朗,棱角十分分明。她貌似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眸,于是便快速地扫过他挺直的鼻梁和薄唇。手下的肩膀结实和宽厚,阳刚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扶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地收紧,她终于别开了脸,呼吸稍稍变得沉重。时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未施粉黛的侧脸,数秒以后,他终于把她放开,并提醒她:“栈道也不是好走的,小心点。”
这顿晚餐吃得相当沉默。安如切羊排的时候心不在焉的,那块遭罪的羊排差点就滑出了盘子。时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问:“在想些什么?”
安如如梦初醒,她抿了下唇,说:“没想什么,这羊排烤得太老了。”
时祎也不道破,“那需要帮忙吗?”
其实这羊排烤的恰到好处,鲜美的酱汁从羊排里头渗出,看起来非常美味。安如却没什么食欲,她看了看盘中的羊排,又看了看时祎,然后点头。她咬着叉子,神情有点郁闷,然后问他:“时祎,你什么时候回G市?”
“看情况吧,一两个星期以后,或者更久。”他给了一个笼统的答案,抬眼却迎上了她疑惑的目光。他用叉子固定羊排,一边缓缓使力,一边解释道,“我妈妈是香港人,我的户籍也随她。”
“啊?”她诧异,“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觉得现在会很迟。”他把小块小块的羊排放回她盘中,“而且,我很喜欢你的款待。”
晚餐过后,他们散步到了望台俯视这晚景。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在太平山顶俯瞰让人惊艳的城市夜景。各座大楼都披上了灯光璀璨的花衣,远处了车水马龙,如今只剩一个个移动的小亮点。安如似乎真的累了,丝毫不介意环境干净与否,直接席地而坐。时祎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前方,温声问她:“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