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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落日,也是朝阳(166)

作者: 继西野 阅读记录

而后在他开口时,又瞬间停了跳。

“安安”,他艰难开口。乱麻般的涩意汹涌地卡在他的喉咙里,也堵在她的心上。

安安的眼泪越过脸颊滴到地上,砸出一个水印儿:“你能不能不说?”

死一般的沉寂。

“你太好了,可我累了、背不动了。”他还是说了。

她全身都在不停发抖、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住。

想冷静下来问,已经做不到了。她抖着声音问:“你确定吗?”

问出口,又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承受他的回答。

她知道,至少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了。

火里烫过,寒冬里等过,都扛过了,却扛不住他此刻要说的“是的”。

她挂了电话,拆掉了电话卡。待在他买的房子里,没再动过。

三天,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不是想死,只是,连思维都停滞了。

三天后的下午,陆风踹开了房门,厚厚的窗帘挡在所有的窗口,他在漆黑的房间里叫她的名字。

以为她不在,想离开时,才发现她蜷缩在地上,头埋在支起的膝盖里,那是她三天里唯一的姿势。

陆风没敢打开窗帘,走到她身边,蹲下来轻轻叫她:“安安”。

很久,她缓慢抬头,眼中死寂:“陆风,他不要我了。”

陆风半跪着起身拥住她:“没事啊,没事。”

他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熬了粥,只让她吃了一点点。

那天,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时,古丽敏、李桑、宋欣都来了。他们在房间里忙活着做饭,厨房里飘出淡淡米香,影碟机里放着可爱又搞笑的《蜡笔小新》。

唯独不见陆风身影。

很久后,陆风才给她讲。那几天,他去了北京,找到章家明时,他在一家车行里修车,满手油污。

陆风一拳打在他脸上,他擦掉嘴角的血,继续修。

陆风急了:“不是很能打吗?还手啊。”

他指指手上油污:“怕脏了你。”

陆风满腔的怒火没处放,一脚踢翻了他身前的摩托车。

他起身把车扶好,淡淡看他:“回去吧,看着点她。”

“我他妈怎么看?”陆风对着摩托车又是一脚。

火撒的差不多了,他又软下来:“明哥,她没你不行,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就真舍得吗?她都……”

“陆风”,他打断他,举举自己满是油污的手,扯动嘴角笑笑,片刻后才说:“配不上,让她过点更好的日子吧。”

彼时的上海,安安带着古丽敏、李桑和宋欣坐在黄浦江上的游船里,看两岸灯火。

江风把安安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古丽敏从手腕上拿下一个皮筋帮她把头发绑好:“安安啊,要不你去找找他?”

李桑反常的没有骂章家明:“对啊,你去找他吧,他一见到你肯定立马就怂。”

宋欣也说:“是啊,安安,章家明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了,一时糊涂而已,你不用着急。”

若不是真的懂,没有人会给她这样的建议。

安安点点头,眸光穿过金贸大厦钻石般的尖顶:“嗯,晚一点吧,给他点时间。”

那天晚上,四个人从游船下来后,去了最近的KTV,特意去唱那首《海阔天空》。

曾经在县城街头高歌的四个少女,都长大了。

年少时的友情最清澈。

在几年天各一方的日子后,她们,仍是最能治愈她的人。

那年的寒假,安安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留在上海工作。春节那天晚上,她和爸妈还有陆风视频,给他们看她自己包的饺子。

再开学时,她去了德国。

一年过去,家乡的冬天又到了。

某一日在异域的街头,她竟听到了张信哲的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盘膝而坐,拨动琴弦,嗓音空灵又轻柔:我的整个世界,

面目已全非。

所有爱恨喜悲,

都在天上飞。

究竟还有什么挂念让我不能睡,

为何觉得如此的狼狈。

时光退啊、退啊,退到那个明媚的下午,那个眼睛里澄澈如溪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和她说:“我—喜—欢—你”。

她把钱放进男孩儿身前的吉他包里,男孩儿对她温柔地笑。

她也对那拨动琴弦的男孩儿笑,云淡风轻。

她曾经把那份始于年少时的爱情奉为信仰一般,不容亵渎、不允许有任何不如意。她的爱情,应该是完美的、无缺的。

时光逝去,她终于知道:爱情,不是信仰,是需要两个人用心呵护、彼此包容扶持,甚至为对方妥协牺牲的一份亲密关系而已。

需要珍视,也需要经营。

那天晚上,她接到了陈雅荣的电话。

世事变换,是偶然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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