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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爱同罪(17)+番外

傅征面无表情:“多写几百字报告,你能闭嘴的话,我很乐意。”

——

甲板上并不安全,里弗的人说不准在哪个角落里等着伏击。

没再浪费时间,傅征压在她肩上的手微沉:“听见枪声也别停,路黄昏在第二层船员休息室,你上了楼梯就安全。”

说完,他的手松开,那声“跑”几乎是从嗓子深处逼出来的。

燕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绷紧的身体在这道指令下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离开集装箱的掩护,暴露在了甲板上。

枪声是在燕绥距离楼梯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响起的,子弹射入铁栏杆,回响不绝,也分不清是从哪个角落传来,有没有打中。

她浑身虚汗,一步也不敢停,一口气跑到第二层,路黄昏已经在等她了。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观察仔细,看清路黄昏脸上的血迹。她起先以为他只是弄脏了脸,提醒的话到了嘴边,隐约嗅到了血腥味,顿时反应过来。

路黄昏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警惕地扫了眼四周,提醒她:“先上去。”

燕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刚才藏身的集装箱后。

叠了数层的集装箱,除了侧面稀疏的重影,什么也看不见。

没等路黄昏催促,燕绥转身,两步并作一步大步赶往船长室。

——

此时,距离燕绥登船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

船机舱。

二十名人质被褚东关保护在后舱贴着船壁的死角,胡桥守在制高点,和褚东关一远一近的配合逼退了两波试图强攻的海盗。

狭小到不容有半分忽视的战场,舱内闷热,空气里还挥发着一股柴油燃烧的味道。

离引擎室又近,耳边隆隆作响的引擎声里,胡桥专注到连额头上的汗都不敢擦,任由汗水沿着他紧皱的眉心,涓涓细流。

通道里传来数声枪响。

胡桥闭了闭眼,汗珠刚从他的睫毛上眨落,耳麦里傅征的声音清晰地和现实重叠:“安全。”

胡桥憋了数秒的气终于吐出:“老大。”

傅征的枪口仍旧对着海盗,他的视线从一堆人中扫过,沉声问:“看到里弗了吗?”

胡桥和褚东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妙:“东关正要转移人质的时候,里弗带了人下来,被击退后就没见到他了……”

傅征眉心隐隐作痛,额角跳得厉害。

他握枪的手指紧了又紧,用力抿紧唇:“救援马上来了,你们立刻带人质转移。”

他转身,飞快地往回走,压低的声线里透出风雨满楼的紧迫感:“路黄昏,给我守好燕绥。”

——

路黄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把瘦小的小海盗扑倒在甲板上,傅征的语气让他脑子里那根弦“嗡”的一声轻响,他浑身发冷,猛得抬头看向船长室。

原本漆黑一片的船长室,此刻灯火通明。

第十七章

三分钟前,燕绥和路黄昏抵达船长室门口。

船长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照明是二十四小时值岗的监控摄像。夜间模式下,屏幕透着白惨惨的光,正对着窗。有浪头打来时,船身轻微晃动着,那光影也随之左摇右摆,不仔细看,像一团正在游走的磷火。

船室门也没有关实,轻掩着,只露出一条缝,十足的空城。

“我先进去看看。”路黄昏让燕绥在原地等他,自己一矮身,攀住围栏,翻过扶手,灵活地从正对着甲板的窗口跳进去,无声无息。

海上风大,门扉被风拍合,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燕绥头皮一阵发紧,心尖像被谁拿钻子钻空了一样干涩得难受。

风吹来的冷意像刀子,刮得她脚踝冰凉。她搓了搓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从刚才起,她就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越寂静她就越心慌,连头发丝挠得脸颊发痒,她都控制不住脑补成是狙击枪瞄准镜的红点正瞄准了她。

就在她待不下去想直接进屋时,路黄昏拉开门,侧身让她进来:“地上有玻璃碎片,你避着点。”

谁也没去开灯。

不少暗杀能成功,都少不了没拉窗帘和晚上开灯。

在战况还未知的情况下,开灯无疑是向敌方宣告自己的坐标。

这等蠢事,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做。

——

窗不知什么时候开着,屋子里未散的烟味,被风稀释了不少。

里弗烟瘾大,控制船长室时,几乎一根接一根的抽。他又胆小,生怕海里之外就被人取了项上狗头,不止门窗紧闭,还加派人手瞭望,时刻警惕船只靠近。

才过去了半小时……谁有这北京时间开窗散味?

燕绥觉得奇怪,踩着满地没人收拾的烟头正往窗台去。门外忽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有人从高处跳下来,就站在门口。

路黄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回头,无声地用手势示意燕绥趴下。

他侧身紧靠着墙壁,屏息敛神,等待时机。

门外的人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存在,他抬步,几乎刻意地踩出脚步声,停在门边。

燕绥单膝着地蹲在控制台后,总觉得那双眼睛正顺着门缝静悄悄地往里打量。她身上汗毛直竖,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刚才那种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又来了。

——

出乎意料的,门外的人并没有进来。

短暂的安静后,停在门口的脚步声突然转向,下了楼梯。

燕绥大气也不敢出,悄悄从控制台后探出脑袋。

路黄昏正做着和她一样的事。他侧目,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眼,视野受限,他只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并不合脚的旧皮鞋从门口经过。

小海盗走下楼梯,等了一会,见没人跟出来,镇定地换膛,眯眼瞄准金属门把,毫不迟疑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气流,打偏射中门板。

路黄昏立时像出猎的猎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冲出。太过用力,门板撞上墙壁,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刮起的风卷地满地烟灰纷纷扬扬。

楼梯上顿时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声音密集,渐渐远去。

燕绥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颈后似有穿堂风掠过,她冷得缩了缩脖子。刚刚站起,她脚尖前的地板上,朦朦胧胧地映出了一道影子。

身后有人。

这个发现,瞬间让燕绥毛骨悚然。

她的心脏猛然加速,理智告诉她需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恐惧像是一双从地底伸出的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脚踝把她定在原地。

燕绥心跳的突突的,耳膜鼓动,口干舌燥。短短数秒的思考时间,她背脊吓出的冷汗几乎把长袖浸湿,紧贴着她的皮肤。

下一秒,就在她恢复行动意识的同时,开关轻响,灯光大亮。

里弗站在灯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燕绥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她退后,扶住控制台的桌角,满地找缝。

要是能钻进地缝就好了,燕绥想。

——

路黄昏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时已经晚了,他瞪着灯火通明的船长室,双眼怒红。

被扑倒在甲板上的小海盗不适时地还发出一声讽笑。

路黄昏怒极,单手拎起小海盗的衣领拖至左舷走道,抽出搅在一起的麻绳绑住他手脚,跟扔麻袋一样直接扔在角落里,飞快折回。

傅征从船机舱返回,越走越快,最后干脆攀住错落的栏杆和扶手,三两下跃至甲板。

路黄昏刚加速跑到二层,眼前一花,就见傅征原地一个纵跃,攀住横栏,一个引体向上,蹬着二楼的窗台飞快翻上船长室。

完了……

五公里负重越野少不了了。

——

一天之内,连续三次被枪指着的燕绥已经没力气发脾气了。

里弗会出现在船长室,说明船机舱已经被傅征控制,所有人质安全。

这对燕绥而言,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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