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已许(98)
“走!”秦刃止道。
白雾彻底的阻绝了视线,便是身处在其中的人都被这锁魂烟给迷住了眼睛。哀鱼得族人搀扶着想要勉力的去解锁魂香的毒,但不说剂量不足,就是解了这微不足道的余毒,却也无法第一时间散开这盘凝而成的白雾。
“走!”
“保护副帅,我们撤退!”知道在这般夜晚的山林中与寄山居一脉强碰不得,又遑论钦荣正中一箭,借着这白雾,有戎女很快的决定撤离此地。
这白雾确实恼人。
滕思危持着剑望着眼前雾茫茫的一片,全然的辨别不清东南西北,“这混帐临走还要留这么一手,可真是有够阴损的!”
“滕姐,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将她们逼去天险栈道。”滕思危道,“我已让鄂钰将索桥斩断,将她们逼去那里,让她们见一见所谓的穷途末路。”
末路。
没有任何人想到,在这样的深林里此一时竟会让人如此的绝望,就像是受惊亡命的猎物,却无论怎般四下奔逃依然还是能感受到猎人的凝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的寒意直发脊髓。
“嗖!”
又是一箭破空穿雾而来。
“——!”秦刃止瞳色生惊的望着护送自己的药翁背后正中了这一箭倒落了下去,惊愕之间本能的伸手扶住他失声,“药翁!”
有一种发骨的寒骨从腿底直窜头顶。
百米之外。
树林。
浓雾。
即便是这样,竟还逃不过对方的猎杀?
怎么可能有人在这样的情况外,在这般多的障碍物,在这般的可视条件下,跑在堪比死角的位置上还能被对方直指目标的?
这不可能!这是如何都不可能的事!
“公子快走!”药翁推开了他疾声喝道。
秦刃止本能的想要拉他一把,却被魇如一力拽住,沉声道,“走!”
“若将他丢在这里他——”
“走!”几乎没给他思考的余地,魇如一把拽住他,已然看清了对方想将她们所有人往天险栈道的绝境处逼去,借着迷雾与树林便是博命往相反的方向深入山林的更深处。
那是连寄山居一脉都不及深入的山林深处。
姜嫱看出了她的意图,那一箭已是视野的极限距离,眼前情况她也无心分心去继续追杀下去。
月亮已经彻底的露了出来。
皎月。
那一席月光径直穿透了林间凝聚不散的乳白色迷雾,姜嫱负弓间轻盈的从月枝上点足落了下来,落地间,她负着弓在哀鱼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哀鱼已经极近力竭,却还是在族人的搀扶下托手躬身向她颤颤巍巍的行了一个敬山礼,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哀鱼代表娑沙,谢过山月部族长相助之恩。”
姜嫱望了他一眼,只是微微颌首,随即转头对族人道,“将受伤的人安置下去,其余人随我往天险栈道。”
第43章 赤阳如火
再见姜嫱,哀鱼隐约的觉得她与先前又好似有了些不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族长,天水河一带出现对方新的援力。”有人报道。
“让玦因与螺淮且战且退,不要与她们正面交锋。”姜嫱负弓走了过去,道,“所有人往天险栈道压近,将钦荣一行人擒下后立即转回族中。”
“是!”
接到命令,那人立马折返去了天水河。
月亮出来了,整个逐月峰中登时有了一丝的光亮,皎洁的,无瑕的。那月光正照在了姜嫱的半张脸上,那原只是一张无盐的脸,这方受了毒的腐蚀与放毒之即残留的那一道刀痕,这方看着更是可怖至极。但又不比之前的怯懦卑微,仅是行步之间自见她目光清远自定。
这一刻的姜嫱是瞩目的,亦是耀眼的。
就似这寂寂长夜里的一轮冷月,自很高的地方俯视着、窥透着整个逐月峰。
哀鱼并没有猜错,山月部与娑沙的世仇恩怨想要化解是断不可能的,娑沙受敌,对山月部有福有祸,真正想要劝说的动山月部里的长老放下恩怨相助,那是任由鄂钰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没有半分用处的。
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族长的抉择——
“就凭你?”
“就凭我。”
“姜嫱,你可真是张狂极了,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呃!”
倒下的人,颈处的血妖冶非常。而那个人正立于血泊中转过身来,那张布着毒腐与刀痕的脸在烛火中看的就好似从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魔一般。
那目光生的冷,亦生的锋锐。
若说那一晚醒来她还只是懵懂茫然,充满了恐惧害怕,只知道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唯一奢望的只有在这一方山野之地里求得一席之地苟活。
那么彼一时踏过弱水,她要的,是彻底继承娘亲的一切,让姜氏一脉能在族中重新的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