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接过来, 把额头,脖子和手臂都擦干净。
他斜眼看她:“不打算摘口罩?”
“感冒。”
他顿了顿, 伸手到她耳朵上,就要来揭她的口罩,她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啪”一声把他的手打掉。
李衔九眸光一暗, 不知道摁了什么键, 驾驶室和后座之间升起了一道隔板。
姜之栩警惕的往窗靠了靠, 直到退无可退, 才开口:“我都说了感冒了。”
“这么湿一大块捂脸上,不怕重感?”
“不怕。”
“你是木婉清怎么着,谁看你真面貌谁就要娶你?”他冷冷睨她, 极尽嘲讽。
“不好传染给你的。”她声音发虚。
“我体质强。”
“下次吧。”
“……”他顿了下, “我好糊弄?”
姜之栩极力控制,才很平淡的瞥他一眼。
只那一瞥,便把她冷的缩回目光。
她一直沉默, 李衔九并没有把时间的处置权交给她,直接问:“你别扭什么?”
她无力的反驳:“我没……”
他打断她:“你再说?”
他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否则不会一连串问这么多反问句。
姜之栩抱了抱臂,那一刻竟觉得有点荒凉。
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你把我放在路边酒店吧。”
他离她近了近,换了个姿势坐,一动弹, 身上的男士淡香便飘过来:“你想开房?”
“……”她无奈,“我要自己去住酒店。”
“那不可能。”他偏要气她,笑出讨厌的梨涡,“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我和你开房。”
他“好心”的给了她足够多的选择。
姜之栩颓了。
干脆告诉他她的地址。
李衔九又把隔板摁开,交代了助理一句,紧接着又把隔板放下来了。
他还是在纠结同一个问题:“我掀开看看怎么了。”
她慌张揪住口罩:“感冒,而且还没化妆。”
他眼睛在她脸上打转:“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
这话未免太有歧义。
她不经撩,三两句就糯成一团。
他乘胜追击,又离她近了近,浓厚的压迫感,让他身上的味道更具体,这才隐隐嗅到那股熟悉的烟味混薄荷香。
一个男人靠近一个女人,大概率是要玩暧昧那一套了。
果然,他忽然说:“想你了,真的。”
姜之栩整个懵掉。
她不懂他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好像四年的空白时光根本不存在。
她不敢鼓励他继续:“你这话好渣男。”
他闻言笑了:“操,他妈的别人求个欢都没我这么费劲!”身上的冷峻消失不少,“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给看,我越想看。”
他逼得太紧,她有那么一点点动摇。
但是只一瞬间又偃旗息鼓了。
她不再是小孩了,她知道普通人的感情里根本没那么多大风大浪,能不能走到最后看得是细枝末节。如果那些被他吸引的女孩拿她比较怎么办,如果他因为这道疤对她小心翼翼怎么办,她真的能不介意吗。
她无力的撒着谎:“真感冒了。”
“……”他眼睛在她脸上流连,话狠但语气温柔,“又他妈不亲你,传染个屁。”
她推他。
只求他别逼她了,至少让她缓解一下。
他却变着法的来,之前来硬的没用,这会又不要脸的哄她,轻呢:“让我瞧瞧我的仙女变美没有。”
就是这句话让姜之栩脑子轰一下炸了。
她骤然冷下来:“李衔九你离我远一点!”
他僵了。
她把脸偏到一旁,彻底背对着他,十分抗拒:“给我们彼此都留一点体面吧。”
车玻璃上映着李衔九沉默的脸。
想起上次在画展见她,他对她不是很客气。
她走后他后悔了,原本想去找她的,可无奈临时又有工作安排,他连家都没回,直接跑去拍摄,直到今天录节目才回北京。
这期间他无数次点开她的Q.Q,却又怕自己像重逢那天那样唐突,耐着性子忍住了,想的是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把心里话告诉她。
天知道他刚才看到她有多激动,一见她,他的理智就又没了。
他紧张,所以别扭,显得不太温柔,等他适应过来,她却不接受他的温柔了。
姜之栩看李衔九默然不语,有一丝落寞,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想说点什么。
他却忽然问:“是不是上次见面我太鲁莽,惹你生气了?”
姜之栩讶异,咬了咬唇,说:“不是。”
“可是姜之栩,是你先惹我的。”他眉头紧锁,“我都站你面前了,你不认我也就算了,让别的男人送你回家是什么意思?”
姜之栩死死攥住衣襟,默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