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22)
“先生可以睡一会。”助手说,“车程还有20分钟。”
“不必。”
助手跟随他多年,清楚他的立场,是可以信任的人。但车这样的封闭空间并不安全,席业习惯在不安全的场合保持清醒。
他将周廖先妻子的检测报告随手放在一旁,并从车斗中取出了另一份文件夹。里头是一份遇袭报告,昨晚军方派去放逐地搜索柏瀚明踪迹的队伍遭到了埋伏,损失惨重。凶手是团伙作案,有远距离狙击手,也有负责引诱的地面人员。
他们先是狙杀了军车的驾驶员,使得军方车队大乱。随后他们伪装出撤离的假象,吸引军队的追击,并游刃有余地在放逐地狭窄的巷道间,击杀了数十名不熟悉地形的联盟军人。
显然这是一场准备充分的恐|袭,这个团伙用极端恶劣的手段挑衅了政府。在柏瀚明消失的当下,很难不令人怀疑这伙人与柏瀚明的关系。
席业翻看了几张车载记录仪拍摄下来的模糊照片,突然说:“去一趟邮局。”
“现在吗?”助手说,“邮局可能不太顺路……”
“现在。”
席业用随身携带的水性笔在资料的空白处写下两句简短的话,然后将周廖先妻子的那一份体检报告也塞进了文件夹中。助手在他拿笔时已经改道,15分钟后,他们抵达距离最近的小邮局,席业报出了一个地址。
“寄到这里——”他从后座将文件夹递出,“用你的假证,不要留下单据。”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想写但又有点怕死,最后还是怂了,所以这一章的某些内容可能有点潦草
第11章 一把伞
柏瀚明又在秦余家滞留了一个白天,无所事事,就打游戏。
在掌握技巧后,他的通关速度有了很大提升。到傍晚时,水管工已经可以一条命打到第六关,灵活地在一群胖头鱼之间上下穿梭。
秦余这一天没有额外的工作,把柏瀚明的画像搬出来继续画。因为某些原因,他决定修改昨天早上已经完成一半的构图。柏瀚明的四分之三侧脸被抹除了,只剩下小半张脸。本来明快的光源也被调整,背景用了很深的褐黄色,导致整张画的色调变得陈旧,像极了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
说实话,秦余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甚至有点不太想画这幅画了。他很累,腺体的地方也一直发烫,仿佛即将发生什么坏事。这让他昨晚一直没有睡好,今天头昏昏沉沉,好几次柏瀚明和他说话,他都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热午饭的时候他也在出神。冰箱里其实还有一些剩下的食材,但他还是给柏瀚明吃了速冻食品。
他大概不会再给柏瀚明做饭了。
如果秦余是一种有壳动物,那么他已经退回了壳里。他决定安分守己,只待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绝不再给任何人添任何麻烦。
他把背景用的褐黄色揉进其他干净的颜料中,一笔一笔地刷出柏瀚明的头发、衣领、皮肤的阴影。
绘画是创作,创作是精神和情绪的表达。秦余正在刻画他眼中的柏瀚明,刻画他和柏瀚明之间的关系。这件事让他脑子里产生了很多混乱的想法。大部分时候,他都清楚地明白自己对柏瀚明一无所知。但在某些细小的地方,他却又固执地认为应当如此——柏瀚明要站在一个很黑的地方,要向前走。一天他会走到有光的地方,但在那之前,他看起来会有一些孤独。
孤独。秦余放下笔,盯着画板中的人影出了会神。这两个字让他有点难过。
“怎么了?累了吗?”柏瀚明放下游戏机,在沙发上问。
秦余摇了摇头,把画笔放进水桶里,转过头说:“我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吃盒饭可以吗?”
“都可以。”柏瀚明并不挑剔食物,只是隐约觉得秦余的兴致不是很高。
他这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垂着眼皮坐在画画用的圆凳上,偶尔抬手按按肩膀,一副疲惫的样子。柏瀚明不确定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鉴于自己对绘画一窍不通,也不好贸然发表什么意见。
秦余把盖画板用的布放下来,提着水桶去卫生间洗笔。柏瀚明按下暂停键,把游戏机插在充电座上,去窗户旁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昨夜突临的冷空气带来了今年第一场雪,外面已经冰天雪地,放逐地的马路上几乎没有公共照明,只有很少的人家点了朦胧的灯火。
秦余收拾好画具,去衣柜里拿外套穿。柏瀚明站在窗边看了一会,说:“买东西的地方远不远?”
“一公里,”秦余说,“不远的。”
“店里有监控吗?”柏瀚明又问,“这个点,新闻要开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