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机组人员在飞行过程中发生斗殴事件来说,蒋云州没有犯错,责任理应由那个乘务长一个人承担,但调查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把作为“受害者”的蒋云州也卷入其中呢?
季子游百思不得其解,反而忽然想起和温芯迪的那通电话里,她曾说过,等他们离了婚,蒋云州体不体面,她就管不着了。
临近两点多,酒吧里又接连来了几批客人,看样子都醉意朦胧,来这里续上一局似的。
季子游尽管已经不喝酒了,却同样不能在这里久留。他的第一段航程在上午十点半,假如不早点回去,就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奈何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他一时找不到一个理由离开,于是借口上厕所,暂时从卡座里走了出来。
在洗手间,他刚解开裤子,正要解小手,余光便瞄见一个刚开始熟悉的身影。
周奕卿的男朋友站在一旁的小便池前,对他笑了笑。
他回以微笑,垂眸对着小便池发呆。忽然,他潜意识中觉得有些不对劲,斜眼瞄见杨镇威正看着他的那玩意儿,登时心中大惊。
对方是个老手,很快知道自己被察觉,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季子游不适地皱眉,解完手后迅速地提起裤子,走往水池边洗手。
不多时,杨镇威来到他的身边,一边洗手一边问:“你明天从哪里飞?析津还是津南?”
“析津。”季子游擦了手,转身往外走。
“住哪里呢?”他立即跟上来问。
季子游很想停下脚步好好打量打量他,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愿和他多一秒钟的纠缠。忽然间,季子游更加好奇为什么周奕卿要和前男友分手了。
“住西觉寺。”季子游淡漠地回答。
杨镇威笑道:“不会是西觉寺东街的那家易溪吧?”
机组人员在外面过夜时住的都是高级酒店,虽说析津的高级酒店挺多,但和各家航司办有协议的就那几家,大家住得多了、听得多了,哪个航司的人会住哪家酒店,都猜得八九不离十。季子游听他的语气,分明已没有猜测的成分,只点了点头,不作回答。
“那挺巧,我也住那里。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走。”他说。
“好啊。”季子游对他笑了笑,路过转角时看见白傅秋在露台抽烟,便借故和他道别。
不料,季子游还没有走到门口,白傅秋就掐灭香烟,走进来了。
季子游在心里啧了一声,发现杨镇威已经先一步离开,说:“很晚了,我先回去。明天八点半得开会。”
他抬了抬眉毛,说:“好。你住哪里?和小金一起回呗。”
季子游在半程就猜到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挑眼打量他。
他笑道:“小金不错吧?你等会儿加他微信,看看他的朋友圈。别看他穿着制服挺瘦,脱了衣服该有的都有。”
“算了,没兴趣。”季子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现在可不方便随便加人微信了。”
闻言,白傅秋停下脚步,吃惊地看他,问:“你交新男友了?什么时候?”
“上个月。”不知怎么的,说起这个,季子游的耳朵发热。他摸了摸耳朵。
他兴奋得立刻忘记金承哲,问:“在哪儿认识的?哪里人?邕浔人啊?干什么的?”
季子游看他问着问着,已经对自己伸出手,便笑着把他的手打开,说:“没照片。当老师的,普通人,没什么特别。”
“普通人?你季子游,和普通人谈恋爱?谁信!”白傅秋满脸不相信,“真没照片?”
“真没有。”季子游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既没有和陆偃的合照,也没有陆偃的照片。
他还是不相信,回卡座的路上,反反复复看了季子游好几回,仿佛季子游突然变了个样,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和邕浔人谈恋爱,那你还回来吗?”
闻言,季子游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他想了想,淡然地笑笑,说:“不知道,再说吧。”
“你俩聊什么呢?挺严肃的。”白傅秋刚落座,周奕卿就好奇地问。
季子游没有往里坐,在白傅秋回答前抢白道:“没聊什么。我得先回去了,明天赶早。”
“哦,好。”他对已经起身的杨镇威笑了笑,说,“刚才镇威也说要回去,他明天十一点的飞机。”
“行啊。”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季子游还是假装随意地问杨镇威,“你住哪儿?也住西觉寺大街吗?”
听罢,杨镇威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看身边的周奕卿,说:“我住畅庄。”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见这个答案,季子游还是忍不住露出憎恶的表情。但他控制得很好,兴许其他人不会发现。他笑说:“刚刚你跟我说我俩顺路,我还以为你也住西觉寺,看来是我记错了。我就说嘛,畅庄和西觉寺离了好几十公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