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定下。”净音道,眉眼间竟带出几分看戏的惬意来,“他们现在还争着呢,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净涪本尊对着净音举了举手中的杯盏,“恭喜师兄。”
净音也拿起了面前的茶盏,对着净涪本尊回敬过去,“这次,还多亏了师弟你。”
好不容易从那些师长中扳回一局,净音难得的扬眉吐气,这一回心情着实好得很,竟愿意在净涪本尊这里又闲闲坐了一阵,全不将夜里将要被耗用在批复卷宗上的时间放在眼里。
净涪本尊难得见他这般兴致,也没有打扰他,就陪着他坐了一阵。
净音倒也没能清闲太久,只在净涪本尊这里坐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就被随侍沙弥找回去了。
送走了净音,净涪本尊又在窗边坐了一阵,才转到那边的案桌上,捡起笔来继续誊抄经文。
只是这一日,大概还真是不太适合做事,净涪本尊才堪堪誊抄了半部《地藏王菩萨本愿功德经》,就先后接到了清源大和尚、清笃大和尚及清显大和尚的联络。
虽然各有侧重吧,但这几位话里话外,却都是绕着了章和尚打转,总离不了那一个人去。
想想如今还在那边卷宗山里忙碌,显然要耗到半夜去的净音,再听听这几位大和尚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净涪本尊都不需要多考量就已经有了偏向。
“是,那位大法师是从西天净土佛国胜境来的......”
“对,他将会在大法会上演法......”
“......会不会是慧真祖师在净土佛国胜境的友人?应该不是吧,没听他多问起这位祖师......”
“梦中证道之术么?”
“梦中证道之术,听闻是西天净土佛国胜境之主世尊阿弥陀为证道混元而开创的秘术。传言很是了得,至于究竟如何了得,弟子我也只是听闻,未曾亲眼目睹过......”
“嗯,这次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论是对我们这些修者,还是妙音寺,都是。......”
好容易将诸位大和尚应付过去以后,时间都已经从午后走到傍晚了。说起来若不是净涪本尊言说要准备晚课了,大概还没那么容易脱身呢。
净涪本尊摇摇头,方才起身去做晚课。
说起来,也真不知道是净音的手段了得,还是了章这位外来和尚更撩拨各位妙音寺沙弥、比丘的心弦,单只是净涪本尊准备晚课的那一会子工夫,就听见了许多人在说起这位和尚的事。
且就那位了章和尚的信息来说,竟是没有多少错漏。
也实在是了不起。
只看妙音寺里的这状况,净涪本尊就能想见外间景浩界各方的反应了。而接下来的妙音寺,想来还会更热闹。
他微微摇头,并不太放在心上。
这些事,自然有净音来料理,而且......这本也是净音将消息传扬开去的用意之一,不是么?
净涪本尊就平平静静地做晚课,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只坐在藏经阁的阁楼里誊抄经卷,清清静静地看着各方风云翻涌。
理所当然的,这一场风云最先卷起的地方,还是妙音寺。
不过是了章和尚参加妙音寺大法会的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清源、清笃、清镇等一众大和尚就从暗土世界里出来了,好言好语地与净音商量半日,才将净音手上的大摊子分去了一大半。
当时净涪本尊就在净音禅房里坐着,看净音与清源、清笃等大和尚掰扯。
这些大和尚难得的低声下气与净音面上那看似不悦实则得意的作态,委实看得净涪本尊想笑。
只他到底没有真的笑出来。
哪怕是妙音寺中地位特殊如净涪,他真要是在那个当口笑出声,回头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他可不想试一试净音过的那些日子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但在清源、清笃等大和尚离开净音禅房以后,特意留了净涪本尊喝茶的净音却是自己笑了出来。
净涪本尊就坐在净音对面,看着净音笑。
净音笑着笑着,竟是掉下眼泪来。
净涪本尊看着净音眼下还没有散去的乌青,沉默片刻,起身在净音的禅房里给他翻了一块布巾来递过去。
净音接过布巾,擦去面上的泪痕,“师弟,稍后我会闭关,接下来......”
净涪本尊截住他的话头,“我也很忙的,师兄。你知道我还有多少经典需要抄录。”
净涪在妙音寺地位特殊,所以很多妙音寺的杂事都不需要他料理,但也正是因为他特殊,所以他也另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重整藏经阁。
不是在规矩或是事务上面的“重整”,而是藏经阁阁中藏书的“重整”。
也就是说,他不仅仅需要在藏经阁里留下曾经藏经阁所藏诸多佛经佛典的抄本,还需要留下他的心得,与此同时,他还得去修正或者补充诸位妙音寺先辈留在藏经阁的心得与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