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准备在这里直接伪装出传承,还是单只伪装出线索,然后再在诸天寰宇中自行寻找合适的环境打造出一个传承来?”
心魔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边上竟有些兴致勃勃的挚友,心情复杂。
安元和他,可是最纯粹不过的剑修。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手里握着、心里养着的剑,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向来是不愿去深究的。而现在......
察觉到旁边心魔身的异样,安元和停住话头,偏了半个身体直直望过来。这一望,他就直接对上了心魔身沉黑的眼睛。
安元和一阵恍惚。
作为昔日曾与皇甫成一道在诸天寰宇中闯荡行走的友人,安元和知道很多人其实都畏惧皇甫成的眼。因为那双眼太黑太沉,会让所有凝视着这双眼睛的人看见最真实的自己,也会让这双眼的主人完全看破他所有能或不能对人言说的东西。
透亮得摄人的一双眼睛。
只是,往日的安元和能坦然地直视这双透亮的眼睛,此刻的他却会不自觉闪避。
不是为着其他别的什么,而是愧疚。
面对净涪与杨元觉,安元和其实是惭愧而内疚的。
他非常明白,在他点头接下浮屠剑宗传承的时候,需要面对这一场远超出他实力应对范围的腥风血雨的人,就不会独独只有他一个。
宗门里的长辈、同门都是剑修,有着为剑道舍身的勇气与无畏,既看见了浮屠剑宗,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轻言放弃,但净涪与杨元觉却不同。
他们不是剑修,浮屠剑宗对于当前的他们而言,风险远远大过收益。倘若不是他接下浮屠剑宗的传承,哪怕浮屠剑宗同样愿意将藏书开放给他们,甚至连带着开放宝库,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多看一眼,反而还会躲得远远的。
不是不心动,而是不值得。
可因为是他,所以他们欢天喜地地接下了浮屠剑宗递出的好处,站在了浮屠剑宗这边,接下所有可知、未可知的敌人与恶意。
是他将这两位挚友拖下这个水的。
心魔身看着安元和略有些躲闪的眼神,暗下叹气。
不论他这会儿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在此刻心神已经生出阴翳的安元和眼里,都没有用,反而还会不断地滋养那片阴翳。所以......
心魔身目光闪了闪,挪开目光去,“我初步定下的是后面那个。不过具体怎么做,还得再细看。”
“幸好我们还有时间,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必着急。”
心魔身一手按住了手中书籍的书脊,另一只手在书页边沿轻轻用力按下,那书籍便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
安元和目光一低,就看见了那些快速翻过的书页。
“但是这样一来......”心魔身似乎有些烦躁,“元和你会更危险。”
安元和有些愣,一时反应不过来,抬起目光无意识地看着净涪心魔身,问道,“......什么?”
心魔身盯紧了安元和,“我说,这样一来你会更危险。”
“浮屠剑宗里有无数藏书、秘典,有阵道修士在这些藏书、秘典中发现了星辰一脉的传承线索,稍加寻找后成功取出传承......元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压根不等安元和回答,心魔身就道,“这意味着浮屠剑宗是一个实打实的宝库。能在这个宝库里得到收获的,不再单单只有剑修。”
“还有阵修。”
“而阵修可以,丹修为什么又不行?体修理应也可以......”
“浮屠剑宗在诸天寰宇修士眼里,将不再只有一个既轻飘又模糊的‘远古’标签,它会被打上更引人垂涎的印记--宝藏。”
“到得那个时候,只要有有心人稍加引导,浮屠剑宗很可能就不会只是某些人眼中寻找远古天庭的线索,而是一场狂欢。”
“所有人的狂欢。”
安元和皱紧了眉头。但他没有打断净涪心魔身,仍是安静地听着。
心魔身也没有停下,“面对那样狂热的贪婪,以浮屠剑宗的力量来看,若是浮屠剑宗没有隐藏得更深更得力的底牌,否则是无论如何都扛不住的。一旦浮屠剑宗扛不住,那......”
心魔身再次看向安元和,“而你,元和,作为浮屠剑宗的传承者,你会是整个浮屠剑宗最危险的那个。”
安元和仍是听着净涪心魔身说话,但净涪心魔身却能察觉到安元和渐渐散去的阴翳。
并不能算是完全散尽,速度也完全说不上迅速,但始终缓慢而坚定地持续着。
与此同时,安元和胸中的剑意也像是被一块粗石打磨着,正在一点一点地积攒着变化的力量。
心魔身唇边带笑,悄然收回目光。
“自然,你们还可以借力。”
无论是佛门、玄门还是火云洞天乃至其他强大的势力,只要能震慑住诸天寰宇绝大部分的修士,那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