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章和尚坐定,却是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那尊释迦牟尼佛像,然后才收回目光,看向下方广场。
“我法号了章,受贵寺净涪和尚所请,于此法会上宣讲净土一脉修持......”
简洁的开场白以后,了章和尚只是略一停顿,便即宣说起来。
“你等应是知晓,净土法脉乃是以《佛说无量寿经》、《佛说观无量寿经》、《佛说阿弥陀经》为根本经典,通过观佛、念佛等方便法门以求转生西天净土,脱离红尘孽境的佛门法脉。”
“在我等佛门法脉中,诸法师将佛陀说的修行法门分为两道,即难行道与易行道。其中,依戒定慧修六度万行,经三大阿僧祗劫为难行道;修净土法门一生至诚念佛,在命终是,仗承世尊阿弥托佛的愿力往生安养净土永不退转为易行道。”
“亦即是说,佛门诸法脉中,除我等净土法门外,其余皆是难行道。”
了章和尚说到此处,眼睑轻轻一抬,目光就落了下去。而随着他的目光落下,无形无质的佛光也在须臾间圈住了整个广场。
广场中本是端端正正坐着,认真听讲的诸位凡僧、善信眼前一晃,竟是被带入了梦境之中去。
闻听了章和尚说到此处,又见了章和尚施展梦中证道秘术,法台两侧分列而坐的其他法脉大和尚却仍自安坐,面色分毫不动,一副任他施为的姿态。
这些大和尚甚至还有心思将目光往广场下转了好几圈,才收回来。
“我净土一脉修行方法简单易行,能摄受广大群众。有情众生皆可成就。不必通达佛经、光研教乘;也不是一定要静坐专修,行住坐卧时时处处皆可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只要信愿具足,一心念佛,始终不怠,便可成就,是真正的普渡方便法门......”
慧真和尚听到这里,合掌垂眸,无声低念佛号。
随着了章和尚演说,梦境之中渐渐生出了许多变化。
有小儿懵懂,不识字不通文,只在长辈接引下念诵佛号,如此一生时时诵念,日日灵感,即便终生未走出家乡,也仍旧在临终时候受世尊阿弥陀愿力接引,往生净土;有妇人在闲聊凑趣中听闻世尊阿弥陀法号,此后日日诵念,竟也生了感应;有老人在病重时候才知晓了世尊阿弥陀法号,日日诵念之下,即便阿弥陀愿力不足,不够往生极乐,却也在愿力庇护下,成功通过轮回,再次转生成人......
种种经历,诸般人生,都在梦境中上演,引得所有梦中人心意浮动,也在所有梦中人心里催发了那颗早已种下却因着种种缘由,不得萌发只能潜伏的种子。
了章和尚引着广场中所有人经历梦中人生时候,净涪佛身也在细细体会着被催动的这一门大神通秘术。
一直到夕阳西下,了章和尚收起神通,净涪佛身才从那种捕捉到的玄妙中转醒过来。
等净涪佛身睁开眼睛看去的时候,就迎上了了章和尚的目光。
他怔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后,便合掌无声作礼。
了章和尚对他笑了笑,遥遥还了一礼,随后便与济岸法师、无奢法师等一道往外走了。
净涪佛身看得一眼就收回目光,放目往广场四下望去。
在所有参与法会的人中,净涪佛身算是清醒得特别慢的那个,他这会儿睁眼去看时,不单单是晨早时候菩提树幼苗支撑起来的菩提灵境已经被它收起来了,连广场上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蒲团都空了些许。却是坐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位置往外走了。
不过净涪佛身虽醒得较晚,却还是能见到那些人面上的表情。
兴奋的、激动的、跃跃欲试的,整张面都似是要放出光来了。
净涪佛身一眼将这许多人的心情望尽,随后便望向了皇甫明棂那边。
--要知道了章和尚这一日法会的真正效果,去看皇甫明棂就行了。
皇甫明棂正与她母亲睿王妃一道往外走,面色很是轻松,再不见今日法会正式开始之前坐在蒲团上受大众目光审视的紧张与倔强。
她确实是能放松下来的。毕竟尽管这会儿她仍然是大众目光的聚焦点之一,可那些目光中更多的是带着善意的羡慕与鼓励。
亦即是说,她虽还没有得到大众正式承认合格,却已经开始被接受。
面对这样的一个开始,皇甫明棂确实该高兴。但显然,更让她高兴的还该是这会儿睿王妃跟她说的话。
“棂儿,你说我在妙音寺这里请一尊佛像回去如何?不过现在你们妙音寺里的佛像、佛珠、佛经之类的,都很抢手,我......”
皇甫明棂一面伴着她走,一面笑着听,脸色柔软得似是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