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净涪从道路的另一头走来,三人都振奋了精神。
“弟子等拜见师父。”
净涪走到近前时候,他们三人更是肃容合掌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五色幼鹿迟疑一瞬,试探着往前迈出两步。
净涪瞥了它一眼,没说什么。
五色幼鹿低低鸣叫一声,终于壮着胆子,几步跨到净涪侧旁,那滚圆的眼睛更是笑成了线条。
“都来了?”净涪一眼看过三人一鹿,也不说什么,直接便推开了院门往里走。
“那就进来吧。”
白凌当先应了一声,就跟在净涪后头往院子里走。
净涪自己在蒲团上坐下,又是一扬手,在他面前不远处放出三个蒲团,对白凌等人示意,“都坐吧。”
菩提树宽大的树冠为他们一行人遮挡住了那不太扰人的烈阳,也给他们添了两分安定。
看起来,师父对他们还算满意......
五色幼鹿绕着净涪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在净涪微微透着笑意的目光下退回到了谢景瑜侧旁位置。
“都说说吧,这四年你们身边发生的事。”净涪目光直接就落到了坐在左下首的白凌。
谢景瑜与皇甫明棂都不觉得意外。
说到底,白凌才是净涪的大弟子。
白凌沉吟片刻,便站起身来,对净涪躬身合掌一礼。
“坐下说吧。”净涪道。
白凌也就坐了下来。
“弟子开始时候,都在和其他道友为小地府忙碌,一直到得小地府被大地府接掌之后,弟子才交出了手上的事务,退出小地府,但弟子身上还是担了个游神的职位......”
说到这里,白凌悄悄觑了一眼净涪的表情。发现净涪面色不变,他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想的?”但他胸中提着的那块石头还没有完全落下,净涪的声音就从上方传了下来。
白凌心下一凛,“弟子以为,能在修行中为天地、为众生做些实事,也是好的,是以便没有极力推托。”
白凌不是完全能闲得下来的人。即便他很早就跟在净涪身边修行,见多了净涪佛身的行事,可白家的事情在白凌身上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记。
有权欲,不是什么坏事,且白凌知晓其中的分寸,又不曾为此歪曲心性,净涪也就没有勉强他。
他只微微颌首,稍稍提醒一句,便示意白凌继续。
白凌肃容应了,便也就继续将这四年里的经历与净涪粗粗说过。他说完后,便又对净涪一礼,端端坐正了。
净涪再点头,目光随即转落到白凌侧旁的谢景瑜身上。
谢景瑜显然有些紧张,他面容绷得极紧,瞳孔也有些飘浮。不单单是他,便连倚在他侧旁的五色幼鹿也都低下头去,不敢看净涪。
净涪微微扬起唇角。
谢景瑜似乎察觉到了净涪目光里带出来的意味,他紧掐了一下掌心,也站起身来与净涪深深躬身一拜,才坐下来,死死垂着目光,奋起一腔孤勇,“弟子,弟子这几年都在吴国皇宫里......”
吴国。
净涪记得,那是谢景瑜出身的国家。吴国当年荣宠一时的贵妃,就是谢景瑜的生母。在那吴国皇宫里,谢景瑜还有一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弟子在那皇宫里的太医所领了一个职称,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帮着些女官、大监看病......”
净涪没有打断他,仍自端坐,听着这位承接了他佛门衣钵的弟子那相当精彩的见闻。
虽然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既然都是人,便多有相似之处。皇宫那个大染缸,净涪也是亲自体会过的,知晓它的威力,不禁就更细看了谢景瑜一眼。
谢景瑜本身底气就不够,被净涪这么一眼看得险些结巴。
幸而谢景瑜这几年也是历练出来了,又知道坐在上首的是净涪这个自家师父,到底还是撑住了个样子,顺利将话接续下去。
等谢景瑜将话说完时候,一边好容易缓过神来的白凌暗地里觑着净涪的脸色,帮着低声说话道,“师父,师弟这几年在吴国皇宫里的修行也还算是顺利,可见......”
净涪目光就落在了白凌身上。
“他离开妙音寺,进入吴国皇宫,你知道?”
白凌一下子不敢说话了。但上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仍自平静,多少也宽了白凌的心,给他壮了壮胆子。
听闻师伯昨日里就见过了师父,而且今日又一道去见过几位师叔祖......师伯应该将师弟的事情跟师父提起过了吧?
白凌暗自吞了口水,硬着头皮点头回话,“弟子知道。”
净涪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微微点头,就将目光挪开,重新放落在谢景瑜身上。
“你说服了你净音师伯,又说服了你的师兄,还妥善安置了它......做事也算周到。不过,我还有个问题要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