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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550)+番外

她惦记这事儿,昨日就将《生死薄》和《祸时手札》带到了忘机楼,以便进行卜算。

薛睿见她起身,想也没想便拉住她,道:

“不急这一会儿,咱们先吃了午饭,我还有话对你说。”

他是着急想要知道十公主的死因,以及害死她的真凶是谁,但是不想因此就怠慢了余舒。

轻重缓急,他一向分得清楚。

余舒其实不饿,但看他有些累了,就道:

“也好,先吃饭,你进去换一换衣裳,洗洗清爽,我去叫贵七打水进来。”

吃午饭的时候,薛睿就将这两天得知的另外一件事告诉了余舒――“那个说书人没有乱讲,云华二十年前进京赶考之时,确有家室,并且他因此拒绝了圣上指婚,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还是做了公主驸马。”

余舒闻言,心中异样,她最初听到云华和公主的爱情故事,还觉得这两人情深意重,怎想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被辜负的可怜女人。

同样身为女子,她很难不去想象,云华那一位原配夫人,最后是个什么下场。莫不是同那苦守寒窑等候薛平贵发迹的王宝钏一般,痴心等来的,却是夫君琵琶别抱,最后一死。

思及此处,她顿时没了胃口。

“这么说来,大哥的猜测很有可能是说中了,我这几日是想,照那说书人讲的,云华与公主早间认识,公主是女扮男装,云华即是大衍易子,身为星术、相术、风水三科魁首,又岂会不识长公主的身份?那必然是有意接近了。”

她顿了顿,又讲到:

“他起先既然敢拒婚,那便是不畏王权,至于他后来又屈从,定不是拜于富贵,想来是另有目的,大哥以为呢?”

薛睿手指敲了敲桌面,思忖道:“第一,他知道大安祸子一说,第二,他是景尘生父,云华死因扑朔,不管他是为谁所害,一定是他所图之事暴露了,才招致杀身之祸。而他所图之事,莫不是为了私人恩怨,那便是忠人之事了。”

余舒眼皮一跳,听完薛睿的分析,下意识就以为是后者――云华是忠人之事,为人所托。

薛睿不知她心思,又接着揣摩道:

“若说是私人恩怨,这云华易子难不成是逆贼佞臣之后,家破人亡侥幸逃脱,后来处心积虑,替先人报仇?若说是忠人之事,难不成有谁用他妻儿威胁,否则,谁能唆使得动一名有易子大能之人呢?”

余舒舔舔嘴唇,心道:一般人或许是使唤不动一名易子,可是比易子还有本事的人呢?

譬如…

易子的师父。

这个念头一起,余舒呼吸顿促,忽就想起来,青铮道人曾在酒后对她说话的一席话――‘为师迄今,只收过两个徒弟,上一个是三十年前的事啦,唔,论辈分你该叫他师兄,不过论起资质,你这丫头是不如他一根头发,你师兄人也孝顺,娶妻生子后一样很听为师的话。’

余舒两只眼睛猛地一亮,竟冒出一个奇巧惊人的推测――那云华易子,该不会是青铮道人三十年前收的那个大徒弟吧!?

“阿舒,你想到什么了?”薛睿看着她脸色几变,问道。

余舒轻提了一口气,按下阵阵心惊,抬头看着薛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大哥可曾听我说起过我师父他老人家?”

薛睿一时没想到她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回道:“你告诉过我,你的师父是道门中的隐士高人,就在义阳收你为徒,传你奇术绝学,为你招来纪家眼红陷害的六爻卜术,就是他所传授。”

余舒点点头,面色复杂道:

“不错,我师父青铮道人,对我的确是有再造之恩,我是他收的第二个徒弟,师父说过,就在他收我之前,大概三十年前,他曾有过一个大徒弟,我还有一个师兄。”

薛睿神情一凝,脱口道:

“你是说,云华易子会是你那个师兄!?”

余舒揉了下眉头,无奈道:

“十有八九是了。”

如果云华进京也是为了《玄女六壬书》,那她想不出来他不是青铮老头教出来的徒弟的理由。

第四百九十九章 十公主之死

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云华易子是余舒的师兄,这个认知太过惊人,薛睿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接受。

余舒不比他淡定,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薛睿先开口问道:“你如何肯定就是他?你师父可曾提过你师兄的名讳,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余舒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背井离乡,带着小修从江南远赴京城?”

“为了摆脱纪家,出人头地?”

当初纪家在义阳势大,余舒为了给赵慧申冤,对簿公堂,揭露纪家大易馆批注假命签替人谋财害命之事,因此彻底得罪了纪家,薛睿作为知情人,知道余舒是在那之后,才离开义阳城,到安陵来谋出路。

“是也不尽是,我到京城来,另一个原因是受了师父的嘱托,我怀疑云华同样是因为这个嘱托,才进京赶考,故意接近麓月公主。”

薛睿正色起来,坐直了身子,问道:“是何嘱托?”

余舒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至今有两件事藏得最深,是她打算烂到肚子里的,其一,是她借尸还魂,其二,便是青铮道人当日这一件委托。

她曾在青铮面前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帮他找到《玄女六壬书》毁掉它,并且不能学习那本书上的本事。

青铮早告诉她,这本书在大提点的手上,司天监的大提点是什么人,她在安陵城混过才晓得,天子脚下数一数二的重臣,那可是她拍马都难及的大人物。

要从他手里拿到《玄女六壬书》,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余舒一动都不敢妄动。

现在了解到云华易子当年的隐私,余舒仿佛看见了她是如何走上他的老路,不禁警醒,也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人知道青铮的委托。

就连薛睿都不行,因为她还不能百分百地信任他。除非是――“大哥要发誓不泄露给第三个人,我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

薛睿被余舒一眨不眨地盯着,心情有些微妙,他能察觉得到她此刻流露出的不信任,按本说他应该感到不悦,可事实上,他却觉得有些高兴。

因为她正打算与他分享她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他是她第一个说起的人。

看她一本正经的提出要求,说是不信任,分明就是信任。

他所钟情的这个姑娘,大多时候狡猾的让人头疼牙痒,可有些时候,她又简单直白的惹人爱惜。

“我。薛城碧,今日在此立誓,以我一生之性命担保,若将余舒之秘,与任何旁人提及,则尸首异处,不得好死,来生六道沦为刍狗。”

一席真誓言,话毕后。他看着余舒绷起的脸色,忽而一笑,伸手在她腮上轻轻一掐,道:“现在可以说了?”

余舒深深看他一眼,慢慢道:“师父要我找到《玄女六壬书》…毁了它。”

“”薛睿一时惊得无言。

对于《玄女六壬书》,他知之不多,但也从余舒口中听到,大安祸子一说正是出自这上头,可想而知这本书上藏着多少攸关国事的机密。动辄便能取人性命。

余舒要毁掉这本书。单有这一行止,就无异于是叛臣贼子了。

现在薛睿知道余舒为何郑重其事地要他发誓了。这样的目的,敢泄露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我想,云华会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受了委托,要毁掉《玄女六壬书》,但是他最后被人识破了,所以才命丧于此。再加上他的年纪,还有你告诉我,他家乡早有妻室,这些情况都让我觉得,他就是我师父口中的那个大师兄。”

余舒将她的推测完全告诉了薛睿,毫无戒心。

“是极有可能,”薛睿犹豫道,“但是凭这几样,也不能十分确定就是他,你师父还有提过你那位师兄别的特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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