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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692)

一瞬间,他陡然醒悟过来,现如今他又不曾监国,这些乱七八糟的决策工作,关他屁事!想到这里,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冲着李敬业怒目以视。

“别看我,这都是你的皇帝五哥的意思,和我一丁点关系也没哟!”李敬业举起双手,一脸的无辜,“就因为这个,我都耽误了回去陪娇妻爱儿,伯虎也是一样,不是只有你一个倒霉!陛下说了,能者多劳,如今内外谣言这么多的时候,就该让人家知道你这个储君也是有担待的!”

李贤才不相信这种鬼话,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兄长,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会不知道?他恶狠狠地抓起一个馒头重重咬了一口,忽然觉得又有几分不对劲——这东西招牌式的难吃口味,貌似是出自他家的某个母老虎之手……

此时此刻,他终于怒发冲冠了。死李弘,压榨他的劳动力也就算了,竟连慰劳品都是借花献佛!这哪里是宫中御膳房的手艺,分明是他家那几个婆娘做的点心!刚刚那块绿豆糕也就罢了,这馒头里头也不知道是否搁错了什么料,简直比毒药还难吃!

就在他气怒的时候,李敬业和程伯虎也一人抓了个馒头,犹如饿虎扑食一般狠狠咬了一口。还来不及咀嚼,两人的面色就僵在了那里,面色比苦瓜还难看。

这是什么慰劳品?难道是谋杀么?

修文坊那座豪华大宅第里头,苏毓正在手把手地指点贺兰烟揉面团。后者满手满脸的面粉,心中却是乐滋滋的——这学会了汤羹之后第一次做点心,送给皇帝哥哥试吃之后,就可以让自己的夫君尝一尝了!

她哪里知道,头一回做点心的试制品,如今已经躺在了东宫那三个人的肚子里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吓煞人的温柔

是男人都喜欢温柔乡?

这话并不绝对。比如说倘若一个男人身边都是极尽温柔体贴的女子,那么他偶尔也喜欢换一种口味,这时候屈突申若这种平素永远敬而远之的女人便会进入视线,或图一亲芳泽。倘若一个男人成天被一个彪悍的妻子压榨得点滴不剩,那么这时候,他如果有机会,才会流连温柔乡不想回家。

在李贤看来,他的老妈武后无疑是一个异常彪悍专制的女人,但那是对外而言。在对待李治的时候,武后才会显露出性格中属于女人的妩媚和温存,就比如这一天的贞观殿中,无数宫人内侍呆在外头目不斜视,但暗里全都在侧耳倾听内中的声音。

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不是刚刚失和么?怎么这会子又好得犹如蜜里调油似的?

父母那边的旖旎风光,李贤自然不知道。忙活了一整天好容易回到家里,他只觉得眼睛也是花的,脚也是麻的,总而言之是腰酸背痛没一个地方不痛,恨不得就立刻躺倒在床上永远不起来。至于那肚子里或美味或难吃的点心,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天知道贺兰烟那双是什么手,那些点心中是美食中混杂着毒药,这挑选的时候简直和赌博似的!分手时李敬业程伯虎那两张青中带白的脸,他实在难以忘记。

“贤儿!”

说曹操,曹操就裹挟着一股香风飞了过来,害得李贤脚下虚浮差点摔倒。好在贺兰烟也是自幼练武的,虽说武艺稀松,这力气却大,竟是硬生生托着李贤的手把他扶得稳稳当当。已经嫁人当家做主妇的她却依旧不改昔日少女脾气,时而天真烂漫,时而撒娇卖痴,那种娇憨中不忘吃醋的风情绝对不为外人道。

李贤想到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没奈何叹了一口气。抬头往贺兰烟脸上一瞧,发现鬓角和额头都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他不由生出了一丝疼惜——虽说这年头也宣扬什么妇德妇功,可大唐风气开放,豪门贵女会学习吟诗作赋,会学习舞刀弄棒,但在针线女红和厨艺上会下功夫的,大概只有那些传统中原世家。

就比如贺兰烟,从小到大,何尝见她动过一根针线,动过锅碗瓢盆?

“好好的怎么像是从面粉里头捞出来的?”李贤轻轻替她拂去了那些面粉印渍,这才将人揽在了怀中,“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满心想的都是那万恶的加班。彼时都已经宵禁一个多时辰了,要不是他凭着东宫印信还没法回来。正在那恼恨撒手掌柜的李弘,他忽然感到一双手箍住了自己的脖颈,细细一瞧却发现贺兰烟双颊通红,眼神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贤儿,今天小苏教我做点心呢!想不到她的手那么巧,做出来的东西那么好吃。那么小小的绿豆糕,居然还有那么多名堂,我真是长见识了。我今天跟着她学做了好多,后来装满一个食盒送到宫里给皇帝五哥尝鲜了。这要是五哥说好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好嘛,敢情是李弘把这爱心试吃的任务转嫁到他头上来了!李贤一下子感到,刚刚就不太舒服的胃此时此刻翻腾得厉害,但在那双充满了憧憬的眼睛面前,他少不得称赞了几句。谁知道,这看似丝毫没有问题的赞语,居然让贺兰烟一下子耷拉了脑袋。

“申若姐和阿嫣如今坏了孕,之前她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阿萝的针线活做得活灵活现,孩子也带得比我好……往外头说,这小苏的厨艺也是第一把好手,焱娘姐更是无所不能,倒是我这个正妃既不能给你帮忙,也不能做什么家务,就连孩子也生不出来,我一点用都没有!”

李贤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见贺兰烟说到最后,那眼圈已经是红红的,一汪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他顿时这丫头又犯了平常的毛病。

“傻丫头,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有些事情不会就别勉强自己,不管是申若阿嫣还是阿萝,还有……”他硬生生把还有两个字后面的名字给掐断了,差点出了一头冷汗。这要是一嗓子吼出来,那就不是劝解而是添乱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分散了注意力,他便笑嘻嘻地搂着贺兰烟慢慢往前走:“不管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是因为她们擅长什么而娶进门的,而是因为我喜欢她们。就像你,你又不温柔,又不能干,你说我为什么娶你?”

前头的话说得贺兰烟眼睛大亮,待听到最后一句,她不禁恼火了起来,拎起拳头使劲在李贤的背上敲了两下:“你要死了,居然说我不温柔不能干……哼,那你为什么娶我?”

李贤笑吟吟地在那坚挺的俏鼻上轻轻捏了一记:“傻瓜,当然是为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面对李贤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贺兰烟顿时感到娇躯发软脸上发烧。可李贤说的似乎是好话,她却有些不太明白,不免打破沙锅问到底:“喂,别卖关子,什么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对于妻子这样不依不饶大煞风景的态度,李贤只能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举头望了望皎洁的明月,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更加柔和了:“那是民间流传的一首长诗,我背给你听。”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十五行诗轻轻念完,他再低头一瞧,见贺兰烟正在喃喃自语地重复,面上混合着喜悦和兴奋的荣光。此时此刻,他唯有在心中向尚未出世的李白默默祷祝——这次他可不是有意的,但此情此景,亦只有这首长干行最最应景了。

“贤儿,回头把这首诗写给我好不好?”

李贤当然不会答应这样简单的要求,一口爽快地答应了。夜色中,踏着月光和星光,他轻轻揽着贺兰烟依旧柔软纤细的腰身,心中荡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有道是长夜漫漫兮,可有佳人常伴身侧,还有什么辗转难眠之处?

这一夜仿佛又回到了他和贺兰烟在骊山上度过的那个疯狂之夜,小丫头痴缠的滋味依旧是那样勾魂夺魄,但却多了几许温柔羞涩的意境。当深夜之中她枕着他胸膛沉沉睡去的时候,他面上的笑容忽然扩大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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