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啊厉害。
可是姜明师兄也并不差,最後林MM还是没有能够为他付买马的钱。我们没有进骡马市去逛,吃饭时,让店小二就把马贩子叫来了,顺便牵了几区据说很上乘的马,在酒楼的院子里停著,姜师兄看中了一区黑色的牝马,那马长的确实挺漂亮,毛色油亮,腿长膘壮。林MM这次付钱比姜师兄慢了一步,显得十分不快。
姜师兄和她说了两句什麽话,声音不大,可是林MM的脸色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嘿,他倒真有办法。可是转念一想,得,我开心什麽?姜明去骑马了,那麽车里……
只剩了我和晋元!
这,这叫什麽事儿?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OTL,我开始胡言乱语了。
可是,真的很郁闷。
越怕什麽越来什麽。
什麽叫缘分?什麽叫命中注定?
前者说的是身不由已,後者说的是狭路相逢终难幸免。
想接近的时候,没有机会。
想躲开的时候,却被放在了一起。
命运之所以叫命运,就是因为你想要得到的,它从不给你。你想要避开的,它却要硬塞给你。
什麽叫如坐针毡?
我现在就是坐在针毡上。
上车的时候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师兄,我也和你骑马吧……”
姜明微笑著,倒没有说拒绝我的话:“还真。”
“嗯?”我紧张起来,师兄他难道要帮著美女不帮自己人?林MM安排我坐车,那是她鸡婆。可是我明明伤都全好了,没道理坐车……
姜明含笑说:“你会骑马吗?”
我啊一声。
“这个……不会可以学啊……”
“现在是赶路,以後慢慢学吧,上车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两条腿恨不能就生了根扎在地下,姜明温柔的说:“乖,快去吧。”
?
啥?
乖?
乖……?
谁乖?
说我吗?
这个,你搞错了吧……我又不是女生,也不是小孩子……
这个词能用在我身上?
可是,脑子当机的时候,被木先一推二拉的给我搡上了车。前面雇的车夫一打鞭子,马车磷磷的向前驶动。
晋元坐在车厢一边,照旧是捧著他的书。我僵著身子,在挨车门的地方坐下了。
他轻轻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有鬼胆上发虚,嘿嘿的陪了两声笑。
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低眼,继续看他的书。
我讨个没趣,摸摸鼻子,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可是,脑子里的胡想乱想,却不都能受自己的控制。
晋元他是不是觉得我既讨厌又恶心呢?
有选择的话,相信他也不会愿意和我一起坐车的吧?
在这种交通工具上,一没有录像片看,二没有音乐听。让我睡觉,这麽颠也睡不著。
无聊的透顶。
而且,不仅仅是无聊这麽简单。
旁边坐的这个人,虽然温和无声。
却时时刻刻提醒著我,我说过多麽荒唐的话,有过多不麽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MM说的好听,可是坐车对我来说真不是一种养伤的好方法。
别外伤没彻底养好,再给我添出内伤来。
车帘放了下来,车里的空气似乎与外面是隔绝开的。
车里有种淡淡的香气弥漫。似乎是书墨香,也……似乎是晋元衣上发上的气息。
我连大口吸气都不敢。
头靠著车壁,随著车身摇晃,头颅一点一点的轻微碰撞摩擦车壁。
这车里的气息,让我不敢思考,不敢呼吸。
晋元,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会转变为这样的戒惧。
其实你什麽都没做。
是我自己太介意。
人家从头到尾都很自然,不自然的是我。
昨天夜里确实没怎麽睡好,虽然车子摇摇晃晃,实在不舒服。我眼前还是有些朦胧起来。
神话里说,冥界有条河,名叫忘川。死去的魂,喝一口河水,就忘记了前尘往事。然後重新投胎去做人,再那样开始下一世。
我呢?我是不是经过那条河的时候,忘了去饮河水,才会带著对前世的记忆?
那麽这一世如果终结,我再经过那条河的时候,我一定要记得喝水。
人记得太多的往事,其实一点也不好。
想的太多,恐惧太多。
如果我现在一无所知,会快乐的多吧?不会有那种危机迫近的感觉,不知道灵儿逍遥的命运,也就不会一直在为他们担心。
如果……
真希望可以有一杯从那河中舀来的忘川水。
让我可以忘了自己对晋元想过些什麽,又说过些什麽。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睡著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了。我睁开眼,一时间想不起今世何世,此身何身。
“还真?“
姜明掀开车帘:“醒了?下午我过来喊过你一次,睡的好香。”他微微笑著说:“到了,我们晚上在这里落脚吧。”
我迷迷糊糊问:“到哪儿了?”
然後下一秒,我清醒过来。
我的身体正斜靠在一个柔软的衣包上,然後整个人是躺在车厢的地板上的。
“到客栈了,快起来吧。”
我揉揉眼,坐了起来。
咦?车里只有我一个人麽?
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姜明说:“刘公子刚才已经下车了。”
哦。
可能因为在那样颠荡起伏的车上睡了一下午的关系,肚子一点也不饿。喝了一点热汤,觉得肚子里暖洋洋舒服多了。
赶一天路,对谁来说都不是轻松的事情。月如也失去了早上那种神彩飞扬,大家都没有二话,吃完饭,各自回房。
姜明跟我的房间依然是连著的。到了门前,他忽然一笑:“刘公子脸上看上去冷冷的,不过对人是挺不错的。”
我顺口说:“是啊,我遇到的人里,他是很热心的一个,虽然不会武功……”
话说到一半,就开始消音,最後半句根本听不到在说什麽。
姜明似乎也不在乎我想说什麽,又笑了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正要走开,他回头说:“你下山之後,功课都做没做?打坐,行功?我看你一点进益也没有。”
我心虚起来……
“这个,事情有些多,就……”
他点点头:“今晚无事,你洗把脸,过这边来,我替你看著,你行一次功。”
我说:“是。”
我盘膝坐在床上。
姜明低声说:“抱元守一,摒除杂念。”
是师兄的开场白一样……或许我们蜀山全体都是这样开始练功的吧?
我闭上了眼,静静的吐纳调息。
真气缓缓由丹田升起,我渐渐入定。
一片空定之时,灵台却微微发冷,又微微生暖。
这是怎麽来的?
心念一动,真气立刻不纯,在右手经脉滞窒下来。
“勿生,勿念。”
这一声似乎从天外传来,又似乎是在心中想起。
我心中一定,立刻抛开了疑惑,专心行功。
灵台处有真气缓缓涌入。冷暖交加的感觉十分怪异,叫人说不上来。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我睁开了眼睛。
似乎眼睛也变的更明亮了,屋里没有点烛火,可是看著一桌一凳,都清晰的很。
“姜明……?”我扶著榻,慢慢起身:“你……”
“只是想让你的伤势早些好。”他坐在窗前,月光透进来,照在他脸上。那张脸庞似乎是美玉雕琢出来的一般精致秀雅:“觉得怎麽样?”
我心中不安,说:“可是,这样於你有损……“
“不会的。”他指指桌上:“喝杯水。”
远处隐隐有丝竹之声,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寂寥之色。
“好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了……”他轻声说:“好象,有一辈子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