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隔著一堵墙,彭雁和杨公主仆两全傻了。
杨丹刚才是叮嘱他,来的人说什麽只管应著,可这个……咳,他还真不敢应。
和她同来的那男人笑得十分下流:“哎哟三娘,你想要男人,咱们这儿什麽样儿的没有啊,干嘛还外路找去?这种南边来的小白脸儿中看不中用……”
“呸,你别胡唚。”那个三娘说:“老娘都能当他妈了!我这是给我侄女儿找女婿!”
那个人愣了一下:“哟,青丫头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那干嘛找他呀,图他什麽啊?再说了,他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能在咱们这儿过苦日子吗?”
“那可由不得他。”三娘说:“他要乖乖听话最好,他要不听话,哪条沟子里埋不了他?”
作家的话:
图为在九寨时拍的孔雀河道,太阳刚刚升起,蜿蜒的河滩,低垂的绿藤,四周的山林阒寂无声,河水静静流淌。在九寨未被开发前,这里大概只有山羚与雀鸟盘恒。不知为什麽心里觉得有些酸楚,还有更多的惆怅。可惜图片不能将我的感受都记下来。
(9鲜币)翔30-2
雪盗很想现在就过去,把那个什麽三娘的嘴给撕烂。
杨丹却一点儿都不恼。
独自游历的时候,想劫财劫色的人又不是没遇著过。
彭雁刚才和人谈论分赃,那是肆无忌惮。可是没想到三娘胃口最大,旁人要财,她要人!
彭雁可不敢就顺著她答应下来。
公子可是在隔壁听著哪!要是自己信口胡说一气,公子恼羞成怒了,自己肯定是两面不讨好。
彭雁这会儿就後悔起来了,刚才干嘛那麽殷勤的过去通报?要是公子听不到这会儿的对话,那岂不是没了现在的麻烦了?
可见彭雁是自己当老大当久了,对於当别人的手下没什麽心得。
欺上瞒下这一条太紧要了,可惜没人教过他。
“这个……到时候看吧。”彭雁一头是汗,含糊的应下来。
三娘这话说的这麽……咳,她哪知道那位主儿的来头啊!说出来吓她一个跟斗。
对他们这些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来说,北樗的将军那就等於这一片辽阔山野间的皇帝。
而且彭雁听说的,这位公子大有来头,他的身份绝不止一个将军那麽简单。
这样的人,肯定是心高气傲的,哪能受得三娘这样人物的冒犯羞辱?
好不容易把那二位瘟神送走,彭雁心里祈祷可别再有人来了。
可天不从人愿,没一盏茶功夫,又有人来敲门了。
彭雁有点战战兢兢去开了门,门外站的那人蒙著一件厚的斗篷,风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彭雁在关外也算大个子,这人却和他一般高。
“你是……”
那人显然也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朝他点了一下头:“敲错门了。”
彭雁眼睁睁看著那人去敲了杨丹的门,顿时寒毛倒竖!
这人是谁?
别人就算黑心贪婪,也总顾著一点点道义,或者说是慑於他彭老虎往日的威风,还过来跟他商量。
这人难道一点儿不顾忌,就要直接寻公子的麻烦?
他的手已经握住袖子里的匕首柄,那边雪盗已经把门打开了。
“谁……”雪盗怔了。
那人拉下风帽,笑著说:“是我。”
“少主!”
雪盗喜出望外,忙让他进去。他自己想了一想,却闪身出来,从外面掩上了门。
彭雁正摸不著头脑,雪盗已经走到他门口了,毫不客气地说:“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进了屋,彭雁倒先问:“刚才那人是谁?”
雪盗也问:“那个三娘是什麽来路?”
彭雁咽口唾沫──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哦,她姓王,手底下也有百八十号人。原来领头儿的是她男人,後来她男人一死,她剁了好几个想造反的,自己坐了老大的位置,发起狠来一般男人比不过她。”彭雁问:“刚才来的那人是谁啊?”
“是我们少主啊。”雪盗看他一眼,似乎奇怪这有什麽好问的。
“呃,”彭雁直想挠头。
他认识杨丹他们才多久?哪里知道这位少主又是什麽来头。
“那个三娘是人贩子?”
“哦,这个倒不是。”彭雁说起这些来就利索多了:“不过她是什麽都做,只要能来钱。她手下有两个赌场,一个窑子,应该还有别的,不过那我就不清楚了。”
雪盗恨恨地说:“要不是公子拦著,刚才我就过来教训她。”
彭雁说:“可别。公子扮成这样到这里来,肯定是有大事做。你别在小事情上露马脚啊,让人看破了……”
“我知道。”
雪盗倒了一碗茶,两手捧著喝。
彭雁听不到隔壁的动静,试探著问:“既然有客人来,你不在那边屋里伺候,跑这边来干什麽?”
“我们公子和少主肯定有好些话要说,我才不在那儿碍事呢。”雪盗一拍脑门:“对了,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什麽吃的,少主这个时候来,肯定没吃晚饭。”
雪盗真没有猜错,淮戈也正对杨丹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两顿没吃了。”
杨丹取了点心,淮戈摸了一块脆饼,掰了开来,就著热茶垫肚子。
他比上次相见时瘦了一些,看得出一直在奔波操劳。
杨丹的一颗心终於落到了实处。
没见到淮戈之前,他有诸多猜测和疑惑,尤其是影族忽然迁走的事,让他非常不安。
现在看到淮戈,那些疑惑忽然全都变得不重要了。
只要他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淮戈吃得很快,但吃相并不粗鲁。
他有著一种和杨丹不同的气度。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淮戈显得十分冷峻。
杨丹也曾经一度这样认为。
“我先去了北樗,知道你出关了,又一路追了下来。”淮戈问他:“怎麽想要出来?这时候魔魇族只怕也会出来活动,关外并不安全。”
“嗯,我只是有些疑问,自己不出来亲眼看一看,总是不会明白的。”
淮戈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柔而缓慢的摩挲了一下。
“嗯。”
“你来找我,是有什麽事吗?”
淮戈注视著他明澈的眼睛,低声说:“有。”
“什麽事?”
“我想陪著你。”淮戈说:“就这一个原因。”
窗外风雪声更紧。
杨丹的手指和淮戈的交握在一起,掌心熨贴著。
不知是谁的掌心,火般的烫。
作家的话:
气温突降,只有十度啊十度!把毛衣拿出来穿──很不习惯,总觉得领子扎得刺刺的难受。
图上是大名鼎鼎的五花海。九寨沟其他的海子冬天都会结冰,五花海独独例外。因为它靠的不是上游的水、而是自身湖底的泉眼。
翔30-3
“影族为什麽突然迁走了?”
“说起这个来,我也非常意外。”淮戈擦净手坐下。
炕烧得热热的,杨丹没穿外衫,脸上的易容也已经除去,靠坐在墙边。
淮戈笑著说:“你这样子,哪象个将军。”
他也脱鞋上炕,拉过厚厚的毛皮褥子,将两人一起盖住。
“景族长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快得我都莫名其妙。他们收拾东西,拖家带口,快得就象有什麽在後面追赶他一样……”淮戈说:“不过他愿意回去,我总算是办成了这件事。我把他们交给了成将军。”
杨丹猜测:“他们是不是有仇家?”
“有可能是。”淮戈的手从他衣襟的下摆溜进去,被杨丹隔著衣裳按住了。
他似笑非笑地问:“难道你赶路不累?”
淮戈的脸凑近前来:“见著你……就不累了……”
杨丹的唇和他轻轻一触便分开了。
“这里不是地方……我想出来探探虚实。虽然说是要和魔魇族打仗,我却没见过几个魔魇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