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宁还未回应,娘亲就在车上唤:“濛濛,快上车。”
烟雨无线遗憾地上了车,帐帘放下,马车动起来了,深阔的车厢里容得下好几人,可惜却不能同小舅舅同车,她便无趣地躺在娘亲腿上睡的呼呼。
今儿起的委实早,烟雨没一时就睡过去了,睡梦里马蹄声哒哒,令她馋起了马蹄糕,再睁眼时,窗子外仍是一片青蓝,像是晓起的清晨还没过去。
密密长长的眼睫眨一眨,赶车实在是无聊极了,于是烟雨又闭上了眼睛。
可惜脑袋下面的肩膀却有些硌人,娘亲从来都是香香软软的,何时也多了几分棱角?
于是烟雨挪了挪脑袋,企图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挪啊挪,才寻到了一处凹陷,将脑袋安心枕下,却忽听得安静只余沙沙雨声的空气里,忽然有一声轻笑响起。
烟雨霎时就从馋马蹄糕的梦里醒了神,兔子一般地竖起了脑袋,却因动作太大,撞上了身边人的下巴。
她捂着脑袋嗷嗷了一声,眼神撞上去一双静深的眼眸,其间盛着清浅的笑。
顾以宁抬起手,揉上了她的额头,轻轻揉了揉,眼神温柔。
“想你了。”
第111章 .开启宝藏(中)又是亲了却似没亲的一……
雨色在窗外浮沉,风偶尔掀动帘角,雨气就扑进来,迅疾而又飘忽,一如她湿漉漉的可爱眼眸。
“您方才怎么不说啊……”她仰着额头给他揉,眼睛里盛着四时的烟水气,“您的肩膀好硌啊,我的脑袋都枕疼了。”
轻揉着她额头的手慢慢止住了,顾以宁笑了笑,手指划落在她的眉间,抚开了那一点埋怨。
“抱歉,是我骨头长得不好。”
他难得说笑,倒惹来烟雨一阵惊讶,她垂目,视线落在他衣襟里依约露出的一点雪白,心中狂跳:“您的骨头长得很好,是我的脑袋长得不好……”
眼前人笑出了声,眼睛里带了几分宠溺揉上了她的发。
“睡的可好?”他问,语声轻轻。
烟雨不好意思地说道:“睡得倒很好,就是梦见马蹄糕了。”
她左右看了看,奇道,“娘亲呢?”
顾以宁的视线落在窗外氤氲的烟水气,“方才路过真州,四姐下车走一走,便同我换了车——”
烟雨觉得娘亲好贴心啊,知道她想同小舅舅同车,于是又往小舅舅的身边挤了挤,“您怎么还唤我娘亲做四姐姐呢?”
女孩子天真的神情上带了一些小促狭,顾以宁哦了一声,问起她今日的日期。
烟雨摇了摇头,顾以宁说是八月初六,“十日后,我再改称呼。”
啊小舅舅还记得八月十六呢,也许是来下聘的日子?烟雨仰头看他,眼睛眨巴眨巴。
顾以宁便说起今日的行程来,“到东关码头时,该是傍晚时分,趁着夜色运至船上,一路开到金陵。倘或你愿意,我们就在广陵逗留一日,去看一看你从前的家,再去买些糕团点心。”
见烟雨点头,他又耐心地问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烟雨正专心致志地望着小舅舅雨色里清透的面庞,以及说话时尤显清润惑人的唇,这一时闻言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除了想亲您以外,什么主意都没有。”
女儿家的嗓音温软,看他的眼神小可怜儿似的,可仔细瞧,里头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顾以宁失笑,面色还是一贯的从容澹宁,可若是偷偷往侧后看,耳朵尖那一处却悄悄地红了。
“慢慢想……”他将视线挪在窗下的桌案,帘角微动的一点光,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总会想到的。”
烟雨往他肩头挨了挨,嘴巴凑上了他的耳朵,语声轻轻,“您真的喜欢我么?话本子里头,小货郎好喜欢鹦鹉仙,就总想同她亲亲我我——可是您嘴上说喜欢我,却总不来亲我。”
温软的气息扑在顾以宁的耳上,于是他的耳朵尖儿更红了,他垂下眼睫笑,拿手掩在了唇边,虚虚咳了一声。
“又是顾瑁那里得来的话本子?”他不看她,生怕眼睛里的笑意漏了馅儿,“回去该要罚她写大字。”
烟雨惶恐起来,刚战战兢兢了一下,忽然觉出不对劲起来,转了转眼珠,拿两只手爪子扒住了小舅舅的肩。
“您掼爱转移话题……”她语带威胁,视线落在了他红透了的耳朵尖儿,恍然大悟,“您是不是害羞了?”
一句话问的顾以宁眼中笑意愈浓,他不语,忽听得马车行进渐止,停下来之后,云檀便在门外恭敬道:“姑娘,姑奶奶叫您过去陪她。”
云檀说了便转身在车下等候,烟雨闻言失望了几分,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小舅舅,顾以宁却清浅一笑,扬了扬下巴叫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