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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戏梦(出书版)(41)+番外

他们只对丹丹表现出了最大的关注,对生生却只是看了一眼,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本来在心中不确定的事,现在慢慢明白起来了。

生生,不是行云的孩子。他不是鸟的形态,羽族的人根本不想对他付出关心。

飞天多少觉得有点不舒服。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这两个羽族来的人……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就像是隐龙的人一样,对生生关注得要命,但对丹丹的态度,虽然不能说是不好,可也不是很好。

但是对飞天而言,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一天一天的相处,渐渐的有了真实感。他们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虽然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出生,但是,现在却越来越有那种骨肉相系的感觉了。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十分欢快,流的笑声也爽朗悦耳,与刚才的低哑有所不同。

飞天坐在那里,眼睛定定看着玉盆,心里微微一动,觉得……有些怪异之处。可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异,或许是今天见了陌生人的关系。

小龙在水盆里又换了个姿势,无优无虑的继续盘在那里,细长的身体光泽渐渐明朗流丽,不再是一条小丑蛇的样子了。

第17章

远远的,飞天听到轻而平稳的步伐声。

平舟的温柔周到,在一点一点的小处都看得出来。

以他的修为本不会发出脚步声,可是他总在临近房门的时候放重脚步,让飞天可以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说不上来,这种体贴虽然不会让人感动莫名,可是就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本来荒芜的心野,一点一点的被这样的温柔抚慰抹平,春草细细吐芽绽绿。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是将来,飞天想,这种温柔会填满他整个心野,长出枝蔓,开出花朵,总会有那么一天。

飞天轻轻收回拂过眼下的手,指尖微润不沾水滴,站起身来迎出门去:「今天回来得好晚,我们有客人来了呢。」

飞天并没有注意到,他说我们。

在这一天之前,他常常说的是,我、你。

平舟温柔的笑笑:「明书带我去长老处取法器,小银龙或许这两天就可以行功变身。」

飞天眼睛一亮.「当真?」

平舟的视线掠过他,与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对上。平舟的眼睛里有些微的波动,更多的是坦然和清澈,而流的目光里,却要复杂得多。

飞天接过平舟手里的锦盒打开来看,却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暗潮汹涌。

「这个就是法器?」他自言自语,然后才想起:「啊,我都忘了说,这是成子,这是流,慕原的朋友。因为怕没经验照顾不好丹丹,所以请他们来做客,顺便帮忙。」

平舟一挑眉,收回视线看着飞天,似笑非笑说:「丹丹?」

飞天脸上有点发热,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虽然这样取名字是有些偷懒的嫌疑,可是这名字也并不难听啊。

午饭照例是小璃做好送来,平舟还没说下句话的时候,小璃气喘吁吁踏进了院门:「对不住,子霏哥哥……你们一定饿了吧?我刚知道有客人,所以又多预备了两份饭菜,迟了一些。」

平舟微笑着接过提篮:「辛苦你了。」

小璃腼腆一笑:「我先过去,回来再来取篮子。」

屋里的气氛,十足诡异。

明明是很平和的用餐,四个人坐桌边,平舟坐在飞天左手,成子坐在右手处,流坐对面。

菜色简单却也丰富,看得出小璃是费了心思的。

拌青瓜丝,爆豆角,炖菜汤,烧兔肉,一个笋丝汤。

菜刚一摆好,各人落坐。平舟给飞天夹了一箸青瓜丝:「闻着有点酸,小璃一定放了醋。」

飞天咬了一口,就着白饭:「凉拌当然要搁醋的,提味。」

成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闷头扒饭。

流握着筷子的手在停中停了一秒,忽然夹起一大块兔肉,「丢」进了飞天的碗里。

之所以说丢,是因为他那个动作极快极用力,像是生怕被谁咬了手似的,用力一甩筷子,肉落在飞天面前的碗中,他的筷子已经缩了回去。

飞天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落在他碗里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流真有点奇怪。

这也算是布菜?有这么猛力不甘愿别扭的布菜啊?

再说了,他们远来是客,他这个做主人的还没有招呼什么吃好喝好的,流倒过来给他布菜……

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平舟微微一笑:「你这两天不是不吃肉么? 」

飞天愣愣地嗯一声:「可能是天气有点热,觉得油腻。」

平舟温柔地说:「明书也说你最好不要沾荤腥,生生要化身,你这两天就开始斋戒吧。」

飞天又哦了一声,看着平舟伸过筷子,把兔肉夹了去。

在空中顿了一顿,才放在自己的碗中。

流没有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飞天觉得空气一下子干燥起来,让人觉得有点紧绷,不太舒服。

饭也吃了,孩子也抱过了,平舟客客气气摆出送客的架式。

小忧来提饭篮子,一脸春风洋溢的笑容:「两位先生请随我来,长老为你们安排了住处。」

成子答应了,流却不吭声。小丹丹已经在他的小鸟窝里打起了盹,流定定看了他半晌,才跟着小忧去了。

飞天懒懒地打个呵欠。

丹丹睡了,生生也睡了,半夜里丹丹折腾一次,生生拍水四次,整得他眼睛下面好大的黑影,也有些撑不住。

平舟把床褥展开,照例……午睡。

云母榻边垂着珊瑚珠,躺在里面,好像置身梦中。

夜里飞天睡不好,所以要趁下午这会儿补个眠。

平舟坐在床前,玉盆摆在床头,鸟窝搁在飞天身边的枕头上。

清风穿窗而入,在屋里打着圈,吹得床上帐帘一动一动的。飞天半眯着眼看那帐帘的动静,起来又落下,起来又落下。

平舟抚摸他的头发,忽然低下头来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飞天有些惊讶,但是已经快要进入梦乡,困倦得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表示他的吃惊。

温暖的手轻轻搬摸他的耳郭和颈项,让人说不出的心安。

「生生很快会化身成/人了……」

飞天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飞天……」

平舟接下去说了句什么,飞天没有听清。

太疲倦了。

每天早晚两次把大量的灵力输给生生,飞天觉得自己像是一枝两头烧的蜡烛。

如果没有平舟在身边,真怕撑不下去。

平舟的手指温和有力,轻轻梳理耳后那一绺有些调皮的头发。

飞天终于沉沉睡去。

平舟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前。

竹舍的后面是一片茂密葱郁的绿色,层层碧浪随风翻卷,阳光很强烈,竹叶的水分蒸发在空中,一种浮动的,温暖的香气。

这样安静而闲适的生活。

看着他,在他身边的生活。

平舟侧头看着飞天的睡颜,一阵风吹过,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又翘了起来。

行云还是来了,虽然他曾经松开手,可是羽族人那样看重血缘牵系。

行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他一直只看着丹丹,太刻意了。

他不敢看飞天。

天不怕地不怕的孔雀公子,也有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时候。

飞天。受过那么重的伤,吃过那么多的苦。

白天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夜里却会挣扎哭泣,喃喃地说着他自己不知道的哀痛。

总是睡不踏实,两只小的略动一动就会醒过来。

想要照顾他……一直这样过下去。

初相识的时候,那飞马凌空,红衣的少年。

英气勃勃,傲睨天下。

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穿着红衣。

后来有一次他负伤归来,满身都是血的腥气,红衣沉沉垂坠。

「要是白衣服染成这样,早把奔雷哥气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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