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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138)+番外

“婆婆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那些东西,明天再收拾也不迟。”

许婆婆虽然身子骨硬朗,可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这搬家可不是轻松活计,她白天一天都精神亢奋。这会儿已经是强打精神了。潮生吩咐红豆:“你去帮婆婆铺了床,服侍婆婆睡下了,你也早些睡吧。”

“那姑娘这里……”

潮生一笑:“我自己能行。以前我也是伺候旁人的丫鬟,这些铺床叠被的事儿做惯了的。你还怕我不会?”

红豆看了一眼许婆婆,见她没有反驳,才点头说:“好,那我把灯留一盏,姑娘晚上要茶水,就喊我一声。”

“知道了,你们快去吧。”

虽然很疲惫,可是潮生睡不着。

可能新换了一张床,不习惯。

也可能她也精神太亢奋了,翻了几回身都找不着睡意。

屋角的灯映在帐子上,粉色的帐子象一层轻而软的薄雾,上面的海棠花影影绰绰,如在雾中开放。

这帐子真美。

有细细的风吹过,雾中的花就象微微摇摆,那花更加象是真的,鲜活无比。鼻端可以闻到一缕淡淡的香,在幽暗中弥漫。

潮生轻轻口气。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也太好了。好得她总是……有些不踏实。

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人突然打破这一切,残酷地告诉她,这一切并不属于她。

初夏的天气,风也是微热的。

潮生觉得额上背上微微沁汗。

这里……离王府不远,好象也就隔了两条街的样子。

王府里……这会儿王爷安歇了吗?

也许没有。

王爷晚上总是要看一会儿书,或是写一会儿字的。

李姑姑多半睡下了,小顺一定没睡……

其他的人,那些她惦记的人,含薰,采珠……

他们所有人共同生活在这座京城里,可是……也许这一生再也见不着面了。

潮生翻了一个身,觉得心里微微的揪紧了,有点疼。

远远的,她好象听到有声响。

人声,马蹄声,车轮声。

大概是幻觉。

这会深宅高墙的,可不象还住在南城的时候,什么动静都能传进耳朵里来。深夜时甚至能听到邻人家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潮生又翻了一个身儿。

还是听到有脚步声响,并不算远。

然后还听到门响。

潮生这回可以确定没幻听。

反正也睡不着,潮生索性披衣起来,走到窗前。

的确有门响。

奇怪,这么晚了,恐怕立刻就宵禁了,还有客人上门来?

有什么事情,非得这样深更半夜的就赶着说呢?

一定是要紧的事。

也许关系着哥哥的前程?

潮生一直在窗边站了良久,也没有听到门再响。

那客人没有走,留下来了?

她后半夜也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显得没什么精神。不过家里并没有马车,也没有客人。早上用早饭时,就只有哥哥。

那客人已经走了?

夜半来,天明去——

潮生可以肯定,这事儿一定要紧,否则不用这样避人耳目。

她在宫中多年,早就把好奇心磨得一分都不剩了。

现在的疑惑,并不是出于好奇。

是因为关切。

哥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难的事?

可惜他们才刚重遇,互相也不算了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来

潮生晚上没睡好,早上也就没能早醒。还是听着许婆婆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才醒的…… 许婆婆平时从不高声讲话,即使是那次震慑钱婶儿的时候也是心平气和的,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气特别不顺。潮生隔着窗子一望,红豆头低得快埋进胸口了,手紧紧揪在一起。

“婆婆,这是怎么了?”

许婆婆气还没消:“这个丫头!昨天我就嘱咐她了,前院儿要住少爷的长随亲兵,不能往前院儿去。她一早还往前头跑,后头小厨房就不能烧水了?撞见了人自己倒喊破天,让人看笑话!”

潮生觉得自己睡得是香,红豆喊了么?

她一点儿没听见嘛。

红豆八成是一睡醒,就把昨天许婆婆嘱咐的事儿忘了。

不过潮生已经醒了,许婆婆也不再训斥红豆,打发她去提水给潮生梳洗。

看红豆那副小模样,潮生一洗神,好象看到几年前刚进宫时候的自己。也是什么都不懂,呆呆愣愣的,不敢开口说话,怕开口了说错。不敢乱走乱动,生怕惹祸上身。被训了罚了也只能自己管着自己……

“婆婆也别老训她,这不是刚搬了家,还没习惯过来么?以前都在小地方,哪儿知道什么内外有别啊。”

许婆婆摇摇头,叹口气说:“姑娘是不知道,一早上她扯着嗓子叫得就跟那杀鸡宰猪一样。这里左邻右舍的可和原来不一样,都是有身份的人家,让人听见了不知怎么猜想呢。”

那肯定得猜想,没准儿以为他们这里打杀人了呢。

不过潮生嘴上说:“看婆婆说的,这深院高墙,离得远着呢,旁人哪儿听见去。”

“再说了这没有现矩不成方圆。以后家里兴旺了,人越来越多了,没个规矩可不乱了上下方寸?这规矩得立,还得早立。不行,回来我得好好儿敲打敲打她,让她长长记性。她现在是伺候姑娘的人哪能随便往前院儿跑。”

这个潮生就不便劝了。

就象许婆婆说的,将来人多了,自然不能随便。

潮生要老劝,也影响许婆婆对下的权威啊。

红豆端了水来,潮生洗过脸,梳了头。许婆婆给潮生梳的头,手艺还很好。

“姑娘这几样首饰还都好。”许婆婆说:“裁哪技?”

这些首饰是潮生这几年积下舟家当呢,以前得了就放着,不过不爱戴。头上个了当榔的,做事不方便弯腰低头的也怕掉。

“婆婆替我挑吧。”

许婆婆笑着在几技钗子里挑挑拣拣。

能看出来她是很挑剔的,这几根钗子恐怕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这个吧。”许婆婆挑出一技缠丝镶珠的杏花钗来:“这个好。”

潮生眨眨眼:“那就这个吧。”

看到这钗子,潮生美名的想起:红杏技头春意闹。

看一眼外头,春天其实已经到了尾声了,杏花也都谢了吧。

许婆婆把钗子替潮生细心地插上,左右端详:“好,真好。”

潮生觉得,许婆婆目光有刹那的洗惚,她看的是潮生但又好象并不是在看她。

潮生也不去细问,笑着说:“早上咱们吃什么?对了,开火了吗?”

昨天晚上就没开火,只烧了水。

许婆婆说:“有有,我去催。”

“哥哥呢?”

“一早儿就出去啦,唉这还没升官儿呢就这么忙……”

勇叔还真没说错,潮生家的哥哥有不少随从。现在行伍的人,谁手底下没有亲兵?真拼敢杀关键时候不抛下主将闪人的,都是自己家养的,外面杂兵充数可以,真要拔出来不顶用。

据许婆婆说前院儿靠东墙那排屋里起码住了二十条大汉,那个威武啊用许婆婆的话:一看就是西北来的。用看看家护院真是大材小用啊。

这个,潮生没见着。

瞧瞧,摇身一变,她一下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小姐了,外男轻易见不得。

不过红豆悄悄对她说:“那天早上,我一推开灶间的门儿,就看见一张黑漆漆的人脸哪!脸上还有个碗大的疤痢,眼睛鼻子都偏啦,我当时就要吓死了。”

啊,那怪不得红豆吓得直叫呢,换成潮生,肯定也吓得不轻。

不过这些人倒是生活能力很强,在前院儿自己就烧火做饭了,衣裳也是自己洗的。潮生能听到他们每天早上还操练,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头,虽然不喊号子不拿刀枪的,但是脚步声咚一声重重的落下来,似乎震得房子也颤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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