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去不去是次要的,在这里十公主要达成的目的不是去行宫,而是在皇后面前卖乖。
十公主笑嘻嘻的又对潮生说:“对了,四嫂还没给我见面礼呢。我可等了好些天了,听说人家家里新嫂子都要给小姑子绣荷包绣手帕当面礼的,四嫂不会把我们的礼都给省了吧?”
潮生抿着嘴笑,装腼腆。昌王妃那会儿,没听说给公主们送什么。寿王妃进门那时候,也不见掏出货来。民间归民间,宫里头算起来,人实在太多了,挨个都送,新娘子就算再长出两只手来也绣不够这么多份儿的见面礼啊。别的不说,就说普通人家敬茶的这风俗,宫里头真要敬一圈儿茶,简直是一项浩大工程。
果然不用潮生和她掰扯,皇后说:“这说起绣活儿呢,你上个月就说要给本宫绣个荷包了,怎么到这会儿也没见荷包的影儿啊?倒是绣得怎么样了?”
十公主顿时苦了脸:“这个……正绣着呢。”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直这么其乐融融的,潮生出了椒房殿,只觉得两边脸都笑得有点僵了。
一直保持笑容,也不容易啊。
中午本以为四皇子不回来了,潮生已经咐咐了厨房,做两道简单的小菜就好。今天进宫折腾一趟,只觉得疲倦焦渴,没什么食欲。宫里的茶水她只沾了沾唇,可没敢喝。
结果四皇子却回来了。
潮生十分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四皇子还没换衣裳,先走到她身前,端着脸儿仔细打量了一眼:“今天进宫如何?”
潮天心里有些甜丝丝的。
这人是不放心她才大中午的赶着回来。
“挺顺当的。皇后一视同仁的赏了茶叶,牡丹园里头花开得正好,十公主摘了一朵大红的戴头上呢,看起来花比脸还要大,很是滑稽。”
“嗯。”他点点头,一边解开斗篷系带,一边说:“没出什么事就好。”
屋里没有别人,潮生就过去服侍他更衣。这些事她以前都做惯了,要论业务熟练,恐怕王府上下没一个丫鬟小厮比得上她。
“看你说的,能出什么事啊?”
皇后就是一肚子的杀气,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发作啊。寻常人家恶婆婆要收拾小媳妇,打骂啊罚跪啊那些手段,皇后可不能那么干。可要一旦出手,那就是见生死、定输赢的,绝不会小打小闹。
比之寻常人家的苛责打骂,皇家更加虚伪,也更加残酷。
四皇子郑重的告诫她:“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从没见过皇后做过什么无用的闲事,也从没见到她做出一件对别人有益的事情。哪怕当时看着她是好意,可最后接受了好意的人,却都没有好下场。比如……我母亲。”
潮生还是头一次听他提起这个。
不过他的话,潮生很理解。
就象当初的陈妃,能再次得宠,似乎也多亏了皇后在皇帝面前的美言劝慰。可是看看现在安妃陈氏,没了孩子,没了恩宠,虽然有了个名份,可是整个人干瘪枯败,活象个小老太太。不用太医来诊断,潮生都能断定她的情形肯定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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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章想3000字的,可是太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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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认识
没料到这人突然回来了,菜不多。
四皇子笑着说:“行了,饭管够就行。”
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日子过得多么俭省呢。
好吧,其实要和旁人比,他是挺俭省的。
听说昌王府一天吃掉几十只鸡鸭,上百斤的肉,菜蔬瓜果那些就更不用说了。据说昌王有天想吃鸭舌羹,好家伙,那一顿饭就得吃掉多少鸭子舌头啊……
有比较才有鉴别,自家这一只王爷真是太好养了——这也跟个人口味有关。就算给他一碗鸭舌羹,他大概也吃不下去。
两个小菜,一大碗汤,两碗饭。潮生专心致志的从汤里舀出小丸子,放在他的碗里。
吃着饭的时候,感觉两个人象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他们的话题大概也和普通人家差不多。
“明儿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有事?”
“袁大人外放了,去送送他。”
“哦,部里其他人也去吗?”
“差不多都去。”
“要送程仪吗?”
“嗯,外头已经预备下了。”
“下午我想和齐管事商量一下,府里不少人年纪都大了,或是成家,或是放出去……回头先拟个名单给你看。”
“没事儿,你和齐会安商量着办吧。”
“春墨呢?”
四皇子抬起头来:“她还想不通?”
没看出有半点儿想通的迹象。
四皇子的冷处理,大概没让这姑娘想通,反而让她觉得生命不息,希望不息。
潮生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个人太一根筋了,吃几次亏都不改。”
“嗯。”潮生笑着说:“要是把她放出府,她说不定会在府门前长跪不起。”
这倒不是玩笑,以春墨的脾气,大概真干得出来。
潮生一直不愿意用什么过激的手段对付她。说到底,春墨没做什么害人的事,和以前的秋砚等人是不一样的。以前在宜秋宫的时候,虽然受过她欺负,可也受过她的照顾。
“先送到庄子上,或是送到庵里头,过个一年半载就该想通了。”
“嗯。”
也只好这样了。
春墨很能干,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潮生想,府里头的护卫也不少,春墨随便挑一个,下半辈子都应该能过得不错。
只是,需要她自己先想通。
四皇子对她没有那种心思,潮生也不愿意两个人之间多一个。
两个人多好,大家都说小两口小两口,没说小三口小四口的。
两个人,正好。再来一个,就多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现在很好。
“府里也该梳理梳理了,后院那些人都快反天了。人多事儿少,闲着就生事。”四皇子说:“府里本来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手。”
这些人来路驳杂,一屋里有几个人,背后可能就有几个不同的主子。
四皇子书房,还有现在潮生住的东院儿,是把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不代表那些人就什么东西都刺探不到了。
外院住着的护卫,幕客,也不一定个个都是嘴紧可靠的。
人多眼杂,人多嘴杂。
总之,人多了事儿就多。
“今天说起避暑的事儿。”潮生说:“说起来,总听人说起行宫,我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以前四皇子没分府的时候,也随皇帝去过行宫避暑,不过那会儿都是小顺和小肃服侍着去的,并没有宫人跟随服侍。毕竟出门在外,要行路,要跑腿,要抛头露面,小顺他们是要方便多了。
“想去?”
“想,听说行宫的夏天,可凉快了。”
四皇子换了衣裳,躺了下来,笑着问:“嗯,你那么怕热?那儿夏天是凉快,晚上都要盖被子的。今年要是能去,咱们就一块儿去。”
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纹印,潮生替他揉了两下。抹平了,手一松,又陷下去了。
“部里的事儿很烦吗?”
四皇子睁开眼,他没说话。
潮生替他理了理头发。
“嗯,也不算多。”四皇子轻声说:“只是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袁大人要不是因为办事太直,也不会有人想把他调开。工部的差事总有人惦记着想捞一把,河工上是这样,连皇陵都有人伸手……查出一个,带出十个,查了十个,后面还有成百上千个,官官相护,欺上瞒下。皇陵那儿我也去看过了一次……”
“慢慢来,不用急。”潮生也躺了下来,轻声说:“就象我在浣衣巷洗衣服的时候,满满一箩,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洗才好。你都不知道那些衣服有多脏的,上头什么都有,有的床罩上还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