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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65)+番外

秋砚站在廊柱的阴影里,宫灯的光照不到她的脸。

潮生不知为什么,一时间想起的净是什么深宫悬案啊,深夜女鬼啊之类的,顿时全神戒备。

秋砚往前走了一步,宫灯有些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刚才那种诡异感顿时被驱散了,暖暖的光让她看起来温和无害。

可是潮生心里却不敢放松。

“我有些话想你和说。”

潮生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挺晚的,秋砚姐姐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秋砚垂下眼帘,大概是怕冷,两手拢在了一起:“你……你防着我也是应该的。上次的事,虽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

潮生摇头:“我不知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不早了,你身子不适正该早点休息才对。若是缺了什么,趁这会儿跟春墨姐姐说吧。”

看秋砚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潮生可不愿意陪她在这儿耗下去,天一黑风更紧了,潮生刚从屋里出来,只觉得身上一点儿暖意都要被这冷风给刮没了。

她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秋砚居然跟在她后头。

潮生的心提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赖着她了?

是不是想等到了墙角没人处,她会说出些什么,干出些什么来?

潮生可不愿意尝试这个可能性,她一转身,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秋砚微微一怔,犹豫了下,还是跟在了她后头。

潮生加快了脚步,穿过月圆洞门,就能看见小厨房门缝里窗子上透出来的暖融融的光。

她提高声音喊了声:“李姑姑在屋里吗?”

屋里头有人应了声:“在,在。”厨房的一个女人把房门打开,潮生匆忙朝她点一下头算是招呼,大步迈进门里。

那女人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噤,正要关上门,又看见秋砚走了来。

“哟,秋砚姑娘也来了,快快,进来暖和暖和。可是想吃什么?”

潮生回头看了一眼——她真想不到秋砚会跟进屋里来。

李姑姑也在屋里,正坐在灶前头。那地儿特别暖和——不过天下的灶台都一样,再怎么打扫,天天烟熏火燎的,灶门前灶台上都黑得发亮了,看着挺脏。

看着秋砚进来,李姑姑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一声:“秋砚姑娘来啦?快坐——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秋砚坐在靠门旁的一张凳子上,对刚才开门的女人说:“烦请倒碗热茶来给我。”

那女人看了李姑姑一眼,点头应道:“好好,我这就去,姑娘稍等一等。”

都不是没眼色的人,要喝茶何必跑到这儿来要?

那女人出了门,又从外头把门关上。

秋砚拢着两手,缩着肩膀,看起来象是不胜寒意。不过既然她自己不挪到暖和的地方坐,屋里面李姑姑和潮生也不会多事的提醒她坐过来。

“我,就直说了吧。”秋砚低声说:“上次的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幸而并没有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绝不是有意想害潮生,更没有要连累李姑姑的意思……”

李姑姑示意潮生拿了茶壶茶碗来,潮生倒了两碗热水,李姑姑示意她又倒了一碗,端给秋砚。

潮生看她一眼……有这必要?

李姑姑的目光很坚定。

潮生只好端了过去,将水递给秋砚:“喝一口暖暖吧。”

秋砚两口接过来,低声说:“多谢。”

“是不是故意,也不是你三言两语说说就算了的。当时要不是我们走运,只怕这会儿就不能坐在这儿听你说话了。你要是想道歉,那就不必了。”

“一是为了道歉,二是……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在这宫里头,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潮生听着她话里没什么实际的东西,既没说自己背后是谁,也没有保证说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真不知道她是想说什么?

只是为了说自己不得已,请李姑姑和潮生别怪她吗?

笑话,要是这么随便两句话就把那件事抹过去,从此让潮生和李姑姑对她放下戒心,那简直滑稽。

什么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嘴上说得再好听,手里的刀却攥得牢牢的不放下——那不管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都是废话。

谁信谁是二百五。

不过李姑姑既然没说话,潮生也就不出声。

秋砚看看对面的两人都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忽然站起身来,扑通一声朝着李姑姑面前重重一跪:“姑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敢……请姑姑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回吧”

潮生愣了。

秋砚这是……这话里的情急和恐慌不大象装出来的。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请李姑姑放她一马?

难道——李姑姑对她做了什么?

李姑姑很是从容,抬抬眼皮看看她,又低头喝了口水:“哟,秋砚姑娘这话,说得我就不明白了。我算是什么人,能放过你什么啊?”

第六十九章 投名状

潮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秋砚,她一脸哀求。

看李姑姑,她十分淡定。

秋砚楚楚可怜,李姑姑不为所动,潮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坐壁上观。

如果这是一个RPG游戏的话,眼前二位的宫斗指数比她都强出许多。李姑姑是不用说了,在宫中历练多年,都成了一根老油条了,百毒不侵。秋砚很有城府,也不是潮生比得了的。

秋砚哀哀戚戚半晌,也没见李姑姑动容,潮生也一声不吭,明白今天不吐出些真东西来是不行的了。

她擦干净脸,在一旁坐好,李姑姑才终于正视她。

潮生知趣的站到门旁去,一半注意力放在屋里,同时还看着外头的动静。

秋砚说话声音很低,估计李姑姑听得清楚,潮生有的字句就听得不那么清楚了。这种北风呼啸的天气,就算有人站在屋外偷听,估计也听不到什么。

秋砚这回倒是很痛快,直接承认了:“上次在排肉中下了泄泻之药,是陈姑姑吩咐我那么做的,药也是夹在她送的东西里捎进来的。”

“是么?你倒清楚是什么药。”

李姑姑的话听起来象是在夸她,秋砚额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我……我拿着了也没敢就用,先试过了。”

“你不怕是毒药,反而把自己毒死了?”

秋砚苦笑:“如果是毒药,毒到了公主、皇子,只怕宜秋宫里大家都逃不过去。”

原来秋砚和背后的人,关系也不是那么紧密。

彼此间并没有信任存在。那陈姑姑派人送了药来,秋砚也不敢直接就用。

她怕把自己一起赔进去。

她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她背后的人并不在乎她这么一个小卒子的死活。

“接着说吧。”

“姑姑把厨房看得很严实,潮生也谨慎,那药在我手里搁了好几天,才找着机会加进那个做好的放排肉的坛子里。本来觉得是一定成的,因为潮生每次把排肉做好都这么搁着,要吃时拿出来再炸一炸拌一拌就好。结果那天她悄悄来跟我说,潮生并没有用那个坛子里的排肉,而是另做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妥,生怕被看出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姑姑又一惯精明……我早知道瞒不住。”

“你……还有陈姑姑,为什么要对付潮生?她哪妨着你们了?”

秋砚摇摇头,表情倒是真的很疑惑:“我也不知道,陈姑姑并没有跟我说缘由,只是说她……是个祸根,能尽早除去最好。”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显得不够有诚意,秋砚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猜想,潮生以前除了浣衣巷,就是在烟霞宫待过,大概是和烟霞宫的事情有关系的。”

李姑姑并没追问秋砚,她背后拐了几个弯子的真正主子是不是皇后。

秋砚当然也不会主动说。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够了,真捅破了,说的固然不敢说,问的只怕也不敢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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