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哼了一声,偏不去动他说的那两样。四皇子倒是尝了那鱼,点头说:“不错,很有新意,带着点花香,鱼肉嫩得很。”
其实潮生看来,这菜的做法应该和茶香蒸鱼差不多,区别只是把茶叶换成了桃花。
二皇子吃得不多,他那副模样活象被人狠狠欺负的小白兔一样,这会儿就是给了再美味的菜肴珍馐他只怕也尝不出味道来。五皇子打量了他好几回,象是要笑,一直忍着。
“二哥,做弟弟的先在这儿恭喜你啦,娶了妻,又有了栋好宅子。等二哥迁出去搬到新府邸,一定要请我和四哥去好好逛逛。”
二皇子没精打采的说:“你们爱来就都来吧——反正离得不远。”
“我可听说了,未来的二嫂也算是德才兼备啊,二哥回有福气了。”
“有什么福气啊,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嘛。”
二皇子被过敏折腾的没有好声气,早早就告辞了。他一说要走,四皇子也顺势告辞,五皇子一直送到门口,笑呵呵的道了别。
转过身来二皇子就问“老五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四皇子笑着说:“二哥何出此言?”
“切,我还不知道他?吝啬得象铁公鸡似的,搬到这儿又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请我们赏花来了?肯定有什么小算盘。”
四皇子也不隐瞒,说:“五弟只是说,请我们在父皇面前也多提携他一把,并没有说别的。”
“你答应他了?”
四皇子一笑:“这让我怎么答应呢?父皇考校功课时他与我都一样能见着父皇,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对父皇说,非要由我来绕这个弯子?”
二皇子撇撇嘴:“他这个人就是太小家子气。”
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七十八章 受罚
潮生本来与含熏约好了,让她午后有空过来,把上次没来及教的十个字再教给她。
算一算,那本册子上的字已经教完了。
不过在东宫要找本书还是很容易的,潮生打算托小顺给她弄一本《三字经》《诗经》什么的来,继续教——顺便自己也熟悉认、写繁体字。
她等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困劲儿上来,靠在那儿就打起了盹,结果不知过了多久,膝上放的针线篮子滑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响,把她从浅睡中惊醒过来。
含熏还设来?
潮生推开门看了看天色,又叫过珊瑚吩咐了一声,自己往松涛阁这边来。
还没进松涛阁的门,远远的小宫女姚翠看到她就摆手。潮生心里一紧,看了她一眼,走到门旁不远的地方。姚翠瞅了瞅,一溜小跑的过来:“潮生姐,你找含熏吗?”
潮生有些不安:“她怎么了?”
“她打破了东西,被打了二十下嘴巴,现在还在罚跪呢。”
潮生愣然:“是……殿下责罪她?”
姚翠舔舔唇,小声说:“是宋婵姐姐罚的,殿下回来说不舒服,睡了,现在还没有醒呢。”姚翠打量了下她的神色:“潮生姐。要不你……回头再来吧。”
“她还跪着?”
姚翠点点头。
潮生深深吸了口气:“我去找宋婵。”
姚翠吓了一跳:“可别呀潮生姐,宋婵姐姐今天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们几个都帮着说情了,也没有用。你这样去……可别和她吵起来。”
“放心吧,我不和她吵。”
“你也……别说是我说的啊。”
潮生朝她点点头,勉强挤出个笑容:“我知道,你放心吧。”
潮生进了门,一眼就看到含熏跪在廊下。春天的穿堂风凉嗖嗖的,她低着头跪在那里,潮生走到她身旁,停了一下。含熏好象发觉了,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潮生看到她的脸,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要低着头。
含熏的脸又红又肿,高高的鼓了起来,整张脸全变了型。
可见那下手的人打的多么很,嘴角也破了,狼狈之极。
含熏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又回头去看,没见着人,才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潮生问她:“疼吗?”
含熏嘴角动了一下,可能是想冲她笑,但是这么一动,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没事儿,不疼。我没事儿,你快回去吧……我,我明后天去找你。”
潮生心中的怒气慢慢顶了上来。
“你打破了什么?”
“茶盘和茶盅,水太热了我失了手……”
潮生不相信含熏会犯这样的错,她一向稳当。
“怎么会打破的?”
含熏说话不是那么利索,含含糊糊地说:“就是失了手呗……你快走吧。”
潮生反而住里走,含熏忙爬起身来,一把拉住她。
“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宋婵。”
含熏急了:“你……你怎么糊涂了,我做错了事,受罚也是应当的。”
“你是真做错了事吗?”
含熏用力点头:“确确实实是我打破的,宋婵姐姐罚我也没什么。我罚跪也快到时辰了,你何苦为我去得罪人?咱又不占理。”
“她就占理了?”打破东西这种事情,顶多是扣月钱,罚跪,掌嘴可不是宋婵一个宫女能决定的——就算大宫女私下欺负小宫女那是定例,可是含熏现在也算是有体面的,宋婵这样说打就打,实在欺人太甚。
含熏跪得太久腿都不听使唤了,说着话两条腿筛糠似的抖。
依潮生着,这打破东西的事说不定有什么猫腻。而宋婵借题发挥重罚含熏……“哟,潮生来了?”
宋婵站在回廊那边,笑眯眯地说:“找我有事么?怎么不进来?”她的目光扫过含熏:“你跪够时辰了?”
含熏忙说:“没有……”她扑通一声又重重的跪了下来。
潮生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宋婵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殿下今天身上不舒坦,还睡着呢。你们在这儿就大声说话,扰了殿下,谁担待?潮生你要找我呢,咱们后面说话去。
你要是找含熏呢……”她冷笑一声:“那就请改天再来吧。”
含熏也说:“潮生,你快走吧……”
她眼中满是恳求的神色,潮生直直的站着,脚象钉在地上一样拔不动。
她也受过大宫女的欺负,以前在烟霞宫时青镜也找过她的碴,到了洗衣巷也被别人刁难过。在华叶居里,春墨也曾经针对过她——可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能忍得下去。
看着含熏被罚,她实在……宋婵的心思谁不知道?松涛阁被她把持得牢牢的,二殿下对哪个宫女多说一句话,她就要想方设法把人整怕整服了才算。
可含熏一向老实,不是那种掐尖争胜的人,可今天也遇着这样的事!
含熏焦急地催促,因为肿胀而只剩一条缝的眼里满是惶急:“你快点儿走吧!我的事儿不用你多管!”;
宋婵从鼻子里哼笑:“听见了?这是我们松涛阁的事,你么……”
姚翠和另一个小宫女过来,迟疑了一下,过来用力拉着潮生:“潮生姐,你就回去吧。”
潮生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她一向很善于忍耐。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她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她必须让自己接受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不公平,包括自身地位的卑下——都已经是奴婢了,还想要自尊吗?
她脸滚烫滚烫的,手脚却冰凉。
姚翠她们半拉半拽把潮生弄出门,姚翠急着说:“哎哟潮生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和那位顶起来了?”
潮生觉得自己不能开怀,一开口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你快点回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姚翠她们不敢多留,匆匆的又进了门。
潮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想推门进屋,手直发抖,一点儿力气都不上。
她慢慢坐在门边,呆呆的望着栏轩上落了漆的一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