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盛宁觉得头更疼了。
怎麽净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不能拍不能甩……
“你看该怎麽处置?”
“问我没有用。”盛宁吁口气:“这事儿该去问杜姑娘自己,她是想怎麽样?反正她……她怎麽也不可能嫁给先生吧?既然我们想不明白她的来意,那麽不妨直接去问她,想怎麽样?若是我们能帮上忙,那,就帮帮她也没关系。”
盛心没说话,忽然伸过手来摸了一下他的头:“你别太愁了,总之,我会帮你的。”
盛宁看著他稚气犹存的面容,曲起手指在他额角弹了一下:“行了,小大人。好,先顾眼下的事,你去找杜姑娘,我呢,到先生那里去看看……昨天的事,盛安他们,知道吗?”
盛心慢慢摇了摇头。
“你别……别告诉他们了。”
盛心低头说:“我当然不会乱说,不过……,你的药,我帮你换了吧?”
换药?
盛宁摇摇头,已经糟到底的心情,却也有一点甜甜的快乐:“不用,先,先生他适才帮我换过药了?”
盛心抬起头来看他,那表情好象极为不快。
盛宁被吓一跳,没来及开口说什麽,盛心已经飞快的扭头走了。
盛世尘睡的很安详,嘴角似乎还带著笑容。
先生……现在是什麽情形呢?
好诡异,想不透。
但是,但是,这种情形……似乎也不坏吧?
盛世尘睫毛那麽浓密,又长又漂亮,看上去在上面挂根火柴也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盛宁笑了一下,这时代还没火柴呢。
要不,改天教一下盛安火柴的作法,原料应该可以找到,做法也不难。
那漂亮的睫毛颤动一下,盛世尘睁开了眼。
清澈的眼神,叫盛宁突然心虚起来。
“先……先生。”
盛世尘的手抬起来,在他耳垂上掸了一下:“说过了,喊我尘。”
盛宁两眼发直,恍惚的喊了一声:“尘……?”
“是了,这就对了。”
盛世尘笑著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盛宁小心翼翼的问:“先,呃,尘,杜清若姑娘……你还有印象吗?”
盛世尘点一下头:“当然,我怎麽会不记得?”
“杜姑娘……她,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情,前天来了庄里,挺落魄的,那个,盛心说,她好象是身怀有孕,而且,似乎手头很拮据。”
“有这回事?”他眉梢一动:“没有弄错吗?”
“不会的,盛心的医术现在也很精湛了。”
盛世尘问:“那麽她说了要求没有?”
“还没有,盛心去问她了。”
这个年月大姑娘未婚生子,可不是件小事情。被人知道的话,可能命都保不住,整个杜家也要抬不起头。
“那,尘,我们怎麽办?”
盛世尘微笑著把他的头揽近,在他唇边轻轻一吻:“你看著办吧,我无所谓的。”
盛宁惊愕至极,僵在那里一动也不会动。
凡尘32
那时候林与然没有说他会去多久。
或许十天八天,或许是一年半载。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盛宁想了一想。
从他离开,到他回来,一共是五百二十一天。
五百二十一天够做很多事情。
但是五百二十一天过去的很快,快的让人抓也抓不住。
那天清晨醒来,什麽都与往常一样,或者说,与过去的五百二十天一样。
盛宁轻手轻脚的把盛世尘的手臂从腰上拿开,赤著脚下床,一路悄没声息的把散落一地的衣裳拣起来穿上身。但是外衫肯定是不能穿了,卡在书斋的门缝里,一半拖在屋里,一半垂在屋外。
晚来应该是下了场雨的,衣裳已经被水和泥沾的很脏,不能再穿了。
盛宁低头弯腰去拣外衣,单衫已经一路拣一路穿,只是带子没有系严。
有一只手先伸过来,拣起那件满是泥水的衣裳。
“少爷起来了。”
一个头上扎两条小辫儿的男孩子站在台阶下,穿著件桃红的对襟短褂,脸蛋儿红扑扑的,笑的仿佛一朵早开的山茶花,让人见就想抱起来咬一口。
盛宁抬起头:“早,摇光。”
“早,少爷。”摇光腮上一对酒窝特别的可爱,用稚嫩的腔调中规中矩的说:“还以为少爷不会起这麽早呢。”
“晚上好象下了雨。”
摇光回答说:“下足了约摸一个半时辰,雨不算大。”
盛宁再看看那件外衣。
糟了,那不是他的,只是盛世尘昨天包著他抱回来的,是盛世尘很中意的一件衣裳。
“不知道还能不能洗掉……”
“少爷放心,一定没问题。”摇光说:“玉衡他就算把布搓破了,也一定会给洗的点污不存。”
“洗破了,那还能穿啊?”盛宁哭笑不得:“好了,要是不能穿,就扔了吧。反正……玉衡的手艺也满巧的,再绣件一式一样的不成问题。”
摇光拎著那件衣服站在檐下:“其实如果不是少爷交代,您和庄主两人独处时不让我们靠近,昨天雨起的时候我就会来把衣服拾……”
“行了行了,”盛宁赶紧著挥手让他打住:“你去练功吧,我去做早饭。”
“庄主还没起身?”
盛宁摸摸酸痛的腰,微笑著说:“不要吵,小声些。”
从那一天起,盛宁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迷离的梦境之中。
若说是梦,却又如此真实。
可若是真实,……真实中又怎麽可能得到这样的幸福快乐?
盛世尘几乎很少走出房门,最多不过是在庭院中消闲。他也不想见外人,只愿意接触盛宁一个。
盛心一门心思在钻研著如何能医治好盛世尘现在的内伤。但是这种练功靠成的奇怪状况实在难以捉摸,无从下手。
别人的大概印象,就是盛世尘在休身养性,深居简出吧?
盛宁有意无意间隐瞒了大部分盛世尘现在的境况,他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假如林与然不再回来,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过下去,也不坏啊?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快活,是没有办法用话语来述说的。
盛世尘完全是一个温柔而浪漫的情人,儒雅风流,处处妥贴。
时日久了,有时候早上醒来,盛宁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要用一年的寿命来抵,也是划算的很。
“少爷,面我和好了。”玉衡慢吞吞走过来,眼睛似睁非睁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好。”盛宁活动了一下手臂:“回来给你尝尝蟹黄灌汤包。”
摇光马上说:“我也要。”
盛宁笑笑:“都有,反正馅预备的多。”
少年的身形在厨间忙碌,大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水气腾腾的冒出来。玉衡在一边打下手儿,把笼屉铺好,包好的包子一个个精致非凡,象是一朵粉白的花朵,小巧玲珑,整齐的摆在笼里,然後架到大锅上。
“少爷。”
“嗯?”
“你将来会不会娶媳妇儿?”
盛宁正在捏面摺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继续熟练的包他的包子:“问这个做什麽?”
“他们都说……”
盛宁扫了他一眼,玉衡下面的话就自动又吞了下去。
“就是奇怪……”玉衡小声嘟囔:“这庄里好象都是光棍……没一个娶老婆的。奇怪,也没有媒婆到咱家来说亲。”
盛宁拍拍手上面粉,笼里的包子在等待变熟。手在围裙上蹭蹭,盛宁斜眼看他:“你别闲著,把盛下的馅儿都包出来,这个不能搁的。”
玉衡答应著:“知道啦,少爷。” 洗了手来!皮儿。
盛宁把已经蒸好的第一笼端下来放进托盘里,盛了粥,备了醋碟,吩咐他:“好好看著火。偷吃可以,小心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