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
宁兴直接忽略马友良,去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觉得宁兴分析的很有道理,若让突厥人占了先机,就等于在胜州的后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而且沙溢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遂沉吟道:“事关沙溢和胜州的安危,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一试。”
李明允和宁兴一夜未眠,天色刚明,白虎关传来捷报,宁兴高兴的一拳将茶几砸了个散架,忙去部署白虎关守卫事宜。李明允揉揉酸涩的眼睛,回到房里准备休息一会儿,一看,林兰却是不在,问了侍卫,侍卫说攻打隘口的时候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林大夫一直忙着照顾伤兵,没回来过。
李明允不由的皱眉,连日赶路,昨晚又一夜没合眼,他是个男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林兰,难道她是铁打的吗?军医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李明允开始后悔,真不该心软带上她,看她这不要命的架势,愁死个人。
宁兴派了西山大营的两千人马前去白虎关守卫,其余人等留在陵武隘口等候消息,一面派人前去沙溢联系怀远将军部。
到第三日上,白虎关依然平静如常。听说白虎关和陵武隘口出事,着实把冯大人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火速派兵增援,加强关口防御。
援军已到,宁兴部准备继续前往沙溢。这个时候,秦承望病了,手脚冰凉,直打摆子,看上去也就活人多口气。
李明允收到消息,说昨儿个夜里,秦副使让人端了好大一盆冰到屋子里不知道作甚。现在李明允知道秦承望要干什么了。定是听说阿史那七万大军在攻沙溢,这厮吓破了胆,想装病好回胜州去,至于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就看怀远将军什么时候打退敌兵了。
林兰亦清楚秦承望的小算盘,问明允:“我待会儿要过去给秦副使看病,你是个什么意思?”
宁兴十分瞧不上秦承望这货,悻悻道:“一听说有危险,他比谁都溜的快,咱们流血流汗,他只管瞅着机会捞现成便宜,没门。”
李明允淡然一笑:“他要走就让他走,他在这,你还得派人保护他不说,咱们还得防东防西的,索性走了清静。”秦承望走了,马友良也没处嘀咕了。
林兰笑道:“可不是?不过副使病了也不是小事,明允,你得写个折子上报朝廷,就说如今突厥七万人马围攻沙溢,沙溢战事吃紧,而秦副使因水土不服突然病了,留在胜州养病,你只好独自前往沙溢。”
林兰的用词很讲究,先说明沙溢的战况,然后说秦副使突然水土不服,而不是受风寒之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英明如皇上,李明允敢肯定秦承望跟来是有目的的,下绊子,夺功劳那是可想而知,若是他身后之人再有更深一层的意图,那就更麻烦了,先在皇上面前报备一下是必须的。
李明允从善如流:“兰儿的建议甚好。”
于是林兰给秦承望下了诊断,说他水土不服,给开了几副药,李明允也去安慰了他一番,让人送他回胜州。
秦承望是只要能不去沙溢,关你林兰给他作何诊断,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他也很是惺惺作态的唏嘘了一番,惭愧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能与李明允一道去沙溢。
送走这个瘟神,大家都觉得轻松许多,大军继续开拔。
不出两日,沙溢在望。
怀远将军林致远已经收到消息,早早派人出来迎接。
一进沙溢城,就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城墙上岗哨林立,人人面上皆是肃杀之气,城下,将士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修筑工事的修筑工事,操练兵马的操练兵马。
前来迎接李明允的方振校尉已经跟李明允粗粗介绍了下这两日的战况。
前阵子,阿史那大军攻的异常凶猛,幸亏将士们拼死守卫,才得以保全。后来收到白虎关隘口传来的战报,林将军还很是担心了一阵,没想到,白虎关一胜,阿史那就退了。
看来杨万里的猜测很对,阿史那强攻肯定是为了配合突厥奇兵夺下阴山补给线,计划失败,阿史那自然就退了。
众人被引进将军府,所谓将军府,不过是城中一处简陋的宅子,若不是门口悬挂的牌子,和肃然站立的守卫,只怕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将军府。
方振说林将军去巡城了,稍候回来。
李明允摆摆手:“军务要紧。”又让方振先和宁兴去把人马安顿下来。
林兰亲自去监督药材的搬运,什么药材放何处都安排的仔仔细细,免得到时候需要什么找不到。
“哎……这些是麻沸散,必须放在显眼的位置,这个金疮药小心点,别碎了……”
林兰叮咛着,嘱咐那的。
突然士兵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肃然而立,口中齐声喊道:“将军……”
第234章 林将军
林兰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黑甲白袍,身材欣长挺拔的将军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一张脸被风沙吹的黑黝黝,一双眉眼却格外有神,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不怒自威。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怀远将军,冯淑敏的老公?冯淑敏很少提到林将军,倒是杨万里的部下常提起林将军,这位将军征战边关十余年,杀敌无数,曾经只带了三千骑兵深入突厥王庭,差点端了突厥的老窝,突厥人对他是又恨又怕。对于边关的军民来说,林将军就是他们的定海神针,他们坚信,只要林将军在一日,突厥人就无法踏进中原一步。
对这样一个人,林兰自然也十分景仰。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跟他打个招呼,但见林将军已经大步离去,进了将军府。
方振的办事效率极高,且林将军早就有示下,不一会儿就把宁兴的部下安置妥当。
见到林将军,李明允本想寒暄几句,林将军却是手一摆,自顾在主座坐下,神情冷然,丝毫没有跟你套近乎的意思,开口就问:“阴山补给线是怎么回事?”
李明允淡然一笑,不以为意,早就听靖伯侯说过此人,面冷心热,比起那些喜欢做假客套之人,李明允更喜欢这种直截了当之人。当即道:“宁将军,你来说吧!”
宁兴抱拳行礼,把阴山所遇之事细细道明。
林将军越听眉头锁的越紧,仔细的听宁兴说完,沉吟道:“看来罗咄此人不简单啊!”
方振见特使大人和宁将军一脸茫然,便介绍道:“罗咄是突厥大汗的第三子,听说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看来所言不假,此次突厥派出十万大军来袭,就是由罗咄率领。”
“这次多亏你们机敏,若是让罗咄诡计得逞,后果不堪设想。”林将军正色道:“此番,李大人和宁将军功不可没。”
李明允笑道:“也是天佑我朝,机缘巧合。”
林将军哈哈一笑:“李大人居功不自傲,难得难得!”
林致远征战多年,也见过几位特使,自以为身负皇命,就很了不起,到这来颐指气使的,什么都不懂,就喜欢乱放屁,瞧着都心烦,恨不能一脚将人踹回去。刚才他故意冷着脸,给这位李大人一个下马威,省的他翘尾巴,认不清形势,没想到这位李大人非但没有丝毫不悦,还这般谦虚谨慎,林致远对他的好感增添了几分,也就不端架子了。
“林将军镇守边关十余年,杀敌无数,保得一方安宁,在林将军面前谈功劳,下官着实汗颜。”李明允微然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将军的面色又和悦了几分,连方振等人也觉得心里舒坦,心道:这位李大人真会说话。
林将军喟叹道:“李大人日夜兼程赶来,可惜突厥人反复无常,这和谈一事怕是要搁置了。”
李明允道:“下官来时就已经有此准备,我朝与突厥和谈哪次不是边战边谈,每一次胜负都会成为双方的筹码,这次前来,下官不准备马上递交文书,等林将军重挫罗咄大军,再举和谈事宜,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