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至极,很吵。
不过渐渐地,猗窝座也就听不见了,任由鬼舞辻无惨怎么大声喊叫,他好像开始失聪、眼前朦胧发白,五感从身体中剥离。
意识和身体一分为二。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他依旧保持清楚的理性,灵魂从身体剥离,他飘到了空中。
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灰飞烟灭,随着风的飘动,和尘土混合在一起,飘扬在这四处大地,再也寻找不到一块碎屑。
猗窝座已死,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猗窝座存在。
他高高的漂浮在空中,阳光穿透了他的身躯。男人伸出了双手,身体再也感受不到了太阳灼烧的疼痛,他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过的温暖。
地面上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大堆苦无,可想而知在刚刚的战斗中,羽生未来在整个战场内可以自由移动多少次。
羽生未来无疑是一个让人心生敬佩的对手。
男人慢慢的落到了地面,他忽然就停顿住了。
光滑的苦无中映射出了他现在真实的面貌,和恶鬼形态的他迥然不同。
黑色的发、墨蓝色的瞳孔,脸上干净如初。
“找到了,原来还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微微响起,鬼灯站立在地面上,他抬起了头看空中悬浮的猗窝座,身后还跟着三个鬼差。
他们的位置十分的巧妙,在大树的身后,恰好阻止了羽生未来和奴良鲤伴的视野。
“地狱的鬼差吗?”男人看见了他们脑袋上的角。
在他死后如此迅速的赶来,并且能够看见死去的他……也就只有鬼差了。
“亡者狛治,你已经死掉了。不能继续在现实逗留。”鬼灯身后拿着一根狼牙棒,随时准备战斗。
这一只恶鬼的暴行他看的清清楚楚,在战斗方面他表现出超然的力量。如果他反抗起来,可就麻烦了。
狛治短暂的停顿片刻,就在三个鬼差不约而同警惕起来时,狛治只是短暂的抬起头,慢慢的感受这细微的温暖。
在烦人的童磨口中偶尔会听到他几句无神论者,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的论调。因为太过无趣,所以狛治从来不会听到耳朵里面。
不过现在想想……按照他百年以来的罪孽,他一定会偿还很久、很久。
狛治平静的回复:“我知道了。”
全然和鬼灯抓到童磨和半天狗的场景完全不同,看到了狛治如此配合的模样,鬼灯把狼牙棒收了起来。
“走吧……”
他们轻飘飘的来到了地狱,鬼灯把狛治丢到了路途中,指着某个方向跟他说:“接下来的路只有你一个人前进,我会在阎王厅等你,不要想着逃跑。”
鬼灯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狛治愣愣的被抛了下来,他抬头去看。
一切景象和现世截然相反,枯树、昏沉昏暗的天,一片荒芜。
在这里的不远处,他看见了有一条宽大的河水。正是鬼灯指着的方向。
岸边人头簇拥,有大多数的人像一般亡者一样穿着雪白的衣服,也有更多的人穿着属于自己的衣服,远远的看着河水的另外一边。
有一个身姿佝偻的老人大声的呼喊:“让开、让开,不要再在这里呆着了。挡着我工作了!”
任凭老人怎么大声呼喊,大多数人巍峨不动,根本没有理会老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老人好不容易在人群中腾出了一大片位置,她呼了一口气,忙忙碌碌两边奔跑,一会抢走亡者的衣服,一会另外在树上悬挂衣服。
正当夺衣婆忙忙碌碌的一来一回,瞧见了狛治的身影,她骂骂咧咧的说:“在这里发什么愣,亡者要自己游到河流的另外一边。”
狛治短暂的沉默片刻,他遥望远方人头簇拥的岸边,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却好像看错了。
狛治和其他人一样一头栽进了河水里面,他身上散发的煞气实在太过于骇人,河里面的怪物都不敢靠近他。眼睁睁看着他简单的游到岸的另外一边。
他一身湿漉漉的从三途川冒出了头,睫毛沾水,有几滴水溜到了自己的眼睛内。
他闭着眼,想摸到岸边,一手撑着爬起来。结果却突兀的摸到一双温热的手,大手不等狛治有任何的挣扎,直接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手无法挣脱,在水里面也没有支撑力点,一身凛然的杀气蓄势待发。
有人温声询问道:“没事吧?”
很快就有一只娇嫩的手,拿着手帕替他把脸上的水珠擦掉。
水珠掉到眼睛内的刺痛很快就消失了,狛治睁开眼睛的瞬间,一股全然不同的酸涩感蔓延至自己的心扉。
身穿雪白道服的师傅,身形消瘦的父亲,脸色担忧的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