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些事,许上云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唇贴着她的鬓发,闭目轻叹。
萧栖迟未曾察觉,这一日又是成亲,又是应付裴煜,她只觉乏困的紧,在许上云怀里呆了会儿,便觉困意来袭,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许上云听到怀里的她,传来平稳的呼吸,抿唇一笑,没再挪动,示意婢女熄了灯,就这般睡了。
而裴煜,在大夫重新给他固定了伤处后,便将所有人的都赶出了屋,自己一个人呆在幽静的房间里。
但凡萧栖迟的面容闪过心间,他的心便阵阵生疼,像被刀剜了一般剧烈。
可他还无法控制自己想她,几乎每时每刻,这些时日来的一点一滴,都在他心间来回拉扯。今日之前,他有多满足多幸福,此时此刻就有多痛多疼。
他分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断了牵扯,可夜愈深,他就愈发疯狂的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这才慢慢回忆起来,今日她一直在跟他解释,即便是他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她也反复的在挽回。
试问若换做是他,被人送于那么决绝的话,自尊心怎么会允许他反复挽回?若不是真的爱他,她做不到挽回那么多次。
可最后……她问他真的想好了吗?他说想好了之后,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思绪至此,裴煜恍然意识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羁绊就要彻底结束于此?心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他忽地起身,忍着肋骨处的伤,跌跌撞撞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户推开,朝玉色楼的方向看去。
但见玉色楼烛火已灭,她约莫已经歇下,裴煜的心一下便陷入某种空洞。
他今夜辗转反侧,片刻都不得安宁,她却已经歇下,是不是在她心里,根本就不在乎他?
还是说,她虽然睡了,但是躺在榻上,还是同他一样难受?
可念及此,裴煜忽地垂下了目光,他去探究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已经成亲,他现在及时跟她分开,忍过一段时间的痛苦便是,再想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裴煜伸手,复又关上门窗。可看不到玉色楼,仿佛又少了一件与她相关的东西,让他心中的空洞愈发巨大。
裴煜扶着窗扉,在窗边呆立了很久。拼命用理智压制情感,不断地告诫自己,长痛不如短痛,狠心和她切断联系,对他们二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煜挣扎徘徊了许久,终是松开了窗扉,就这样吧,就到此为止吧。
他重新回到榻上躺下,可忽然又瞥见矮柜上,那个花瓣已经干枯的蔷薇小人,萧栖迟那日的一颦一笑,复又在眼前清晰的浮现,又是一阵如撕裂般的痛。
心中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他低头,十指插.进发间,用力捏住。发根被拽的生疼,可还是无法压制内心深处的痛。
他索性扔掉枕头,躺平在榻上。睡觉吧,睡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就不会这么难熬。
可他明显错了,这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全是萧栖迟。
一会儿是曾经的画面,一会儿是她告诉他解除了婚约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她和驸马亲密出行的画面……现实和幻梦,担忧与期待,全部交织在一起,在骤喜骤悲中,让他这一夜过得极为痛苦。
第二日天未亮,裴煜便醒了过来。
他翻身坐起,在塌边呆坐了许久,忽地起身,也不顾伤势,拿起桌上的酒壶,揭开盖子,便仰头灌了下去。
这一日,他不知喝了多少酒,滴米未进。他本以为,昨晚没有睡好,再多喝一些酒,总能不省人事,总能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但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他喝了那么那么多酒,已经走不动道,头也晕的起不来,但是他的脑子,居然还是那么清醒。
清楚的记得萧栖迟的样子,也清楚的记得萧栖迟已经成亲的事实。醉酒中,裴煜拿起那把未完成的玉梳,想将它毁掉。
他握着玉梳,正欲朝地上砸去,可他忽然又下不去手。若是砸了,那么便再也送不出去了。
可他转念一想,还送出去做什么?眼下干脆利落的斩断关系便是。念及此,他狠下心,将玉梳摔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玉梳短成两截。
裴煜醉眼看着地上的玉梳,看了片刻,复又起身,抓起矮柜上那个干枯了的蔷薇小人,扔进净室的铜盆中,全部用脚踩碎。
这是当时萧栖迟送他的那一船蔷薇,这个小人,曾给他指路。他收着这个小人好久,即便都干枯了,他都舍不得扔。
眼下,玉梳已碎,蔷薇也已败,能断的念想他都已经断了,该忘了吧?
屋里的酒基本已经被他喝完,浑浑噩噩的躺在了榻上。不知过了多久,人慢慢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