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萧栖迟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袖口。
等从外头请来说书先生,萧栖迟便和裴煜去了水榭,听书喝茶,如这几日般,过着他们安静闲适的日子。
许上云将那客商从别苑提回来时,已过晌午。将人扣进地牢内后,他暂且闲了下来,随便吃了几口饭,便着手开始收拾自己屋里的东西。
他东西不多,换洗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都是一模一样的侍卫服。只有两件常服,还都是差不多的玄色,也就偶尔外出办事时穿一穿,面见公主时,大多已换回侍卫服。
除了衣物之外,也就只剩下这些年存的萧栖迟的画像。他十岁到公主身边,如今十九,算起来,已足足九年。每当看到一些萦绕于心的画面,就会将它画下来。
到如今,竟存了满满一口箱子。如今这箱中,当再添两幅画进去。那晚……她扑进自己怀里的画面,还有昨夜……以及今晨,背她回玉色楼的时候。
等搬去她玉色楼厢房后再画吧。
所有的侍卫以及太监,都住在外院,婢女们住在二进院里。他已经能想象,等他搬去内院后,这府里会有多少私下的议论。
也从来没有侍卫住公主院中的先例。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少言寡语,办事又一丝不苟,是个极守规矩的人。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规矩,只有公主想。
待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又将屋里的一些陈设封存,夜幕已临。
许上云去吃了些晚饭,又在院中练了会儿武,估摸着外院的侍卫太监们基本都已回房休息,方才取出自己的行李,一样样的往玉色楼般。
西厢的小路上,早已有萧栖迟安排好的小太监候着。
见许上云过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陪笑着道:“许大人您来了,殿下已命臣在这里侯了许久。”
许上云只道多谢,并未多言。
厢房的门被推开,屋内烛火通明,小太监搬着许上云的行李,率先走了进去。
许上云却在门外缓下了脚步,朝里面看去。远比他从前的住所大得多,且屋内的一切,焕然一新,一看便是今日刚打理的。就连桌上平常喝茶的茶盏,都已换成上等薄胎瓷。
小太监在里间放下行李,走出来对许上云道:“大人,您在屋里收拾着便是,剩下的东西,臣去您屋里给您取来。”
许上云点点头:“劳烦中贵人。”
说罢,小太监行礼退了出去,许上云则绕过屏风,进了里间。里间共有两室,以锦缎隔开,外为书房,内为卧室。
许上云正欲去内室收拾东西,却瞥见书桌上的笔架。一整套翡翠玉笔,大小不一,整齐挂在上面。笔架旁便是一台端砚。
他眸光微动,轻吁了一口气。这些东西他都曾见过,是先帝在时,赐给公主的。没想到,她都给了他。
他不由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摸上冰凉的笔骨。其实她不必待他这么好,左右于他而言,一心所愿便是守护在她身旁,其余有或没有,并不要紧。但她既给了,他用便是。
许上云唇边漫过一丝笑意,转身进了卧室,重新取出自己衣物,逐一拾掇。
他的东西很少,小太监跑了两回,便已搬完,上前来跟他行礼:“大人,都已搬来,那臣退下了。”
“殿下呢?”许上云问道。
小太监回道:“殿下今日和六皇子在水榭听书,眼下还未结束。”
许上云点点头,示意小太监退下,听书还未结束,想来等结束她也困了,昨夜又是专程为解释而来,今晚应该不会再来找他。
他素有自知之明,不会报无谓的希望,想着,便转身往净室走去。
几桶凉水从头冲下去,精壮的身躯上当即便挂满水珠,一头青丝亦如瀑般顺水潺潺。许上云闭目深吸一口气,方才整个人钻进浴桶中。
而公主府后院内,闲适了一整日的萧栖迟和裴煜,这才一同踏月而回。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二人之间说话已越来越自然,相互调侃打趣,说笑玩闹,俨然已像认识许久的朋友,全无最初的客气有礼。
一路行至裴煜厢房外,萧栖迟停下脚步,眼里颇有些依依不舍的眷恋,对他道:“那你早些歇着,再过半月,我三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可能有好些麻烦事等着你,趁她回来前,我们多轻松几日。”
裴煜笑着应下,也不知为何,明明一整天都和她在一起,但是眼下要回房分开,竟还是这般不舍。他点点头,挑眉道:“听你安排,你让上天就上天,你要下海就下海。”
萧栖迟闻言失笑,好听的情话裴煜一向信手拈来。当初也是这般,可是后来呢,她连睡晚一刻钟都要被他责备,说她爽约,说她不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