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徐姨脸色尴尬地笑着,“少爷,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误会小南什么,是今天看电视,有些事情她事先不知道,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可能语气重了些,让小南误会了。”
实话实说?语气重了些?
许自南听着这些轻描淡写的词语,有些想笑,到底是怎样的语气,怎样的重,她已经挑了几个不那么好听的词说给晏暮青听了,虽然只是一部分,至于晏暮青信不信,那是他的事。
只听晏暮青又道,“嗯,所以南儿有些受不了,哭了一阵鼻子呢,我看着,实在舍不得她难过,所以,徐姨以后有什么话还是先同我说吧,好吗?”
“好……”徐姨顿了数秒,说不出别的话来,低声应道。
原来,他是带她来谈判的……
不愧是一个谈判高手,一开场就把主动权全部抓在自己手里,还兼顾双方情绪,不会让双方不舒服。
这是他带着她和徐姨第一次正面“交锋”,从前她和徐姨也是有过几次冲突的,她从不知他如何跟徐姨说,而今天这番话,如果在从前,她或许会感动得涕泪交加,但现在,她不得不存了几分小心翼翼。
晏暮青再度一笑,“这样就好了,南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徐姨,以后有我跟南儿一起孝顺你,这样挺好的。”
徐姨忙道,“这可当不起,少爷,我怎么当得起你的孝顺。”
“应该的。”晏暮青笑道,“徐姨,中午的药还没吃吧?我给你倒水。”
“不,已经吃过了。”徐姨急忙道。
“那午饭一定没吃,我下去看看,给你拿吃的上来。”
“不用了,少爷,我等下自己下去。”
晏暮青却道,“要的,你等着,我马上来。”
他牵着许自南出了徐姨房间,一直牵着她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了门,轻声道,“现在满意了吗?”
原来,他以为她要的只是在徐姨那里的一个公道吗?他以为她这么久以来就是一直喜欢跟徐姨较劲?
想当初,她心里稍为转个什么念头,他马上就能一眼看透,让她的小心思在他面前完全就无处遁形,那会儿她还抱怨她有读心术,难道,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她简单吗?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心思真的像海底针一样难猜?
又或许,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装傻……
不过,管他了,再也不想去琢磨和分辨了,本来这就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更何况他的心思比谁的都深,都沉。
所以,沉默吧……
“好了,我知道你昨晚很辛苦,去睡个午觉,我等会就来。”他说完,把她推进房间里,掩上门,自己走了。
她知道他是去给徐姨拿午饭,而她,是真的需要睡个午觉了,看见床就有种眼皮撑不开的困倦感,现在这混乱的脑子还是等清醒的时候再理理清楚吧。
倒在床上,等待着入眠的过程里,他回来了,进门也往床这边而来,边走边脱衣服。
她的警惕心再次提起,而他已经躺倒在她身边。
热度的靠近,让她不由自主往外移,他的手臂将她圈住,言语也有些困倦的模糊感,“好累,陪我睡会儿。”
---题外话---还有一更估计要到晚上了~~~
☆、第160章 上帝是月蚀中的灯塔
许自南身体僵硬,所以,就这样,一切都过去了吗?为什么他的靠近,反而会让她心里越来越酸?
终是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至少此时此刻,她还没法和他坦然相对,尤其,还是如此近的距离玛。
然而,她躲避着,他反而更贴近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贴着她后背,唇热热的,烫在她后颈上,手也伸进了她衣服里。
“别!我不想!”她按住他的手,抗拒着。今天早上才被他逼着来过一次,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还是会有反应,但那和身心投入是两回事!
他停下了动作,“还没想通?我说你人小气性儿倒挺大,牙齿还会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了!澉”
许自南也只是默默听着,并不回答,但也坚决不松开压着衣服的手。
他终于把手撤了出来,“真不想?”
“嗯。”她坚定地回答。
“那好好睡觉吧。”他放开了她。
两人各自躺着,许自南渐渐往一侧移,一切好像回到了结婚初的时候,不,比那时候糟糕多了,那时候的她懵懂无知,对前路还有所期待和憧憬,不像此刻,心里昏暗一片。
身边的人入睡得很快,不一会儿呼吸便变得均匀轻缓,他的确是累了吧,连续两晚不睡,第一晚是接了南歆电话出去的,第二晚,不知是为什么。
想到南歆,她又想起了青青,还有手机里那个奇怪的好友,自从换了手机,这些也都消停了。
但愿是真的消停了吧,她很累,再也不想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徐姨自那后便渐渐好了,当晚都没有再发烧,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开始下床做家事,晏暮青虽然一再提出让她多休息两天,可她坚持不肯。
许自南始终懒懒的,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任何人,晏暮青偶尔问她句什么,她耐烦则嗯一声,不耐烦也就给他个背影。
其实,她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状态,她和晏暮青也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可是,她到底要怎样,接下来该怎样,她一时还弄不清,她需要时间来思考和验证。
“今天去画廊,还是在家休息,或者是,跟常田去做绿计划?”晏暮青去公司前问她。
之前他说,让她去公司做文员,5000薪水,没提绿计划任何事,所以,那时候他应是暂时不打算让她知道绿计划的,可是妈妈知道!她脑中顿时亮光一闪,对,妈妈知道,她想起来,妈妈跟他说了什么,他说还没到时候,一定是说让她加入绿计划中去,他才回答没到时候,因为他还不想让她知道!
可是为什么妈妈说忘记了?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她的出嫁是一次交易这么悲惨吗?其实事实如此,迟早曝光,又何必隐藏?
“我去看画展。”她冷淡地说。
“嗯。”他没再说什么,走了。
小麦刻意在车里等她,她也没有什么抗拒的,上了车,告诉小麦画展的地址,小麦便载着她走了。
“你先走吧,我可能要很久。”下车的时候,她对小麦说。
“那夫人回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小麦道。
“嗯。”
她步入展厅,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副极为引人注目的画作——《日出》。
她看见的是一幕强烈变形充满震撼力的日出。黑云和红光像汹涌的海浪一样纠缠、舞动,上层的深浅不一的浅金、朱红、血红混乱交杂,毫无过渡,且被黑云渗透、冲击,而下层的黑云和海浪则早已纠葛在一起,巨浪滔天,直击云霄,和黑云相缠相辅,而这嚣张跋扈的黑浪和黑云里,却又被金光赤光刺穿,虽然这光如此细小,却有着穿透一切的柔韧力量,直刺向黑云和黑浪各处要害,好似痛得黑色的势力夸张地扭曲喘息。
而黑云的顶部,小半轮太阳完全被挤压成不规则形状,任黑云猖狂,黑浪凶猛,它的光芒在喷薄在爆发在呻/吟,好似在说:我要生长!我要升空!我要照耀大地!谁也不能阻挡我!
所有的颜色都用得浓重而有力,两个对比意象的对比和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自南看着这幅画,突然地就泪流满面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陷入黑暗的那轮初升的太阳,太多太多黑色的云打击着自己,包围着自己,压抑着自己,她在其中喘息、挣扎、痛苦地呻吟、盲目地奔跑、被挤压得变了形,无法呼吸,没有了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可是这一刻,在这幅画前,她却仿若被那轮红日普照的光芒也照到了般,重获新生般的力量,心内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可以!我要冲破这一切!我要散发属于我自己的光芒!我要在我的天空里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