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少,回去又得租牛车。
这一趟出来, 手头花得就剩一两二钱银。
东西堆上车,程郎玉又买了三串糖葫芦,除了他自己, 人手一个。
叶忍冬尝了口, 心里也跟着又酸又甜。
*
正月十九,雨水。
春雨如丝,拉拔出地里的生机。
叶忍冬在后院一角,将剩下的菠菜种子洒下,点早春豇豆、春四季豆各一排。
最后在靠猪圈那边栽种上买的白菜苗,弄上些葱。
一块地,再没有什么空隙。
春雨是飘下来的,即使撑着伞, 也免不了身上落了些。
程郎玉找来的时候, 叶忍冬头上已经落了不少白晶。
烟雨朦胧, 菜地上的人脸被油纸伞半遮。指尖沾湿, 泛着浸了凉意的苍白。
程郎玉道:“夫郎,弄完了吗?”
“相公!”叶忍冬一惊。
他是躲着男人来后院的。本想着都是种庄稼的, 哪有那么娇贵。
可这会儿见了程郎玉, 又不免心虚。
不过, 得亏是做完了。
叶忍冬慢慢走到男人身边,将伞递到他头上。“怎么不打伞?”
虽这样说,但他却没注意到自己长发、脸上都沾着细密的水珠。
程郎玉握住他伞柄上的手,捏着袖子轻轻擦拭他脸。
“外面下雨,明天再种也不迟。”程郎玉缓声道。
叶忍冬红唇轻勾:“春雨一下几天呢。”
那买回来的菜苗岂不是白买。
看男人有生气的预兆,叶忍冬踮脚,讨好笑道:“相公不气。”
程郎玉直直地牵着人回屋,嘴上说道:“不气,药好了,夫郎先喝一碗。”
叶忍冬脸瞬间垮了。
他就知道,相公肯定会“收拾”自己的。
到了厨房,叶忍冬被按在灶膛边烤火。
放在墙角的炉子里火已经熄灭,但那浓烈的药味更甚。
两个孩子不在,应当是受不住这味道,在其他屋玩儿了。
“相公。”叶忍冬看男人靠近药罐子,不安道。
以前都是饭后喝药的,现在还没吃午饭呢。
程郎玉端着碗,在叶忍冬面前蹲下。“夫郎,喝吧。”
叶忍冬后倚身子果断告饶:“相公,我错了。”
程郎玉扶着他背,轻叹道:“陆大夫说饭前喝。”
叶忍冬:“真的?”
程郎玉无奈:“我会骗你吗?”
叶忍冬这才反应过来,相公不是故意的。
他鼻子皱起,抓着男人手腕试探道:“我喝了哦。”
“嗯。”程郎玉的手纹丝不动。
叶忍冬鼓着腮帮子急急地喝完,呛得直咳嗽。
程郎玉放下碗,圈着人拍着后背。“慢点喝,我不跟你抢。”
叶忍冬嘴里苦哈哈的,微张着嘴巴,眉头蹙起。
程郎玉凑近闻闻:“苦吗?”
叶忍冬横倒在男人怀里:“苦!”
程郎玉低头,双唇轻触。
叶忍冬只听到一句“我尝尝”,就被搅乱了神。
一刻钟后,叶忍冬舌根发疼,嘴里的苦味倒是一扫而空。
理直气壮地瘫软在自家相公的怀里,叶忍冬等着锅里的午饭做好。
下午,细雨还没停。
叶忍冬出不去,只在家搜罗些衣服,兑着热水洗。
而程郎玉则带着蓑衣,去村里边借牛犁田。
山脚渐渐升起雾,早早就天黑了。
夜深人静,夫夫二人的房间传来吚呜声,只转瞬就被雨声掩盖。
声音停下,叶忍冬软绵靠着男人,抱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发红的眼尾飘逸,但遮不住愁。
“相公。”叶忍冬道。
程郎玉揽着人,鼻尖抵着他脖颈道。“等你身子调理好,好不好?”
叶忍冬想到今天在医馆时,陆大夫说的话。
因着小时候没好生养着,即使现在调理着,也不适合现在要娃娃。
若是有个万一,很大程度会一尸两命。
叶忍冬慢慢闭眼,埋头在男人温热的肌肤上。
再等等好了,等到相公觉得是时候了再要。
*
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
日升月落,晨鸡报晓。
叶忍冬从熟睡中醒来,身边的人斜靠着半眯眼,手在他腰上揉捏。
叶忍冬在被子里滚了几圈,四肢绷紧伸个懒腰。才爬起来,将早饭做好。
一家人吃完,程郎玉扛着锄头,抓着背篓将黄牛牵着出门。
秦家的田,刚好在斜坡边。
等叶忍冬洗了碗到田那边时,程郎玉已经开始犁田。
老黄牛时不时停下来哞哞叫,却半点没拉过叶忍冬看程郎玉的眼神。
程郎玉身上的衣裳沾了泥点,斯文的书生气淡了,俨然一副庄稼汉的样子。
叶忍冬笑,相公哪样他都喜欢。
田间地头,除了程郎玉这一家,隔着些距离还能看见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