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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657)

作者:徐公子胜治 阅读记录

这个过程可能要用好几年,就连虎娃自己也说不清何时能彻底恢复,但在此期间,他有最起码有寻常人的自保之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神通法力也会缓缓地恢复,能动用的手段也将越来越多,直至完全无碍。

这对于虎娃来说,当然是明智的选择,以他现在差不多就相当于普通人的状态,穿过赤望丘势力控制的广大地盘,沿途要经过很多山野与关卡、走漫漫长路返回巴室国,实在是太危险了,出半点差错都可能遭遇意外。

所以他还是回到了翠真村,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的暗中调养。赤望丘公开寻找的人是玄煞,谁也不会注意到他头上,恐怕也没人会想到那位擅闯赤望丘者,就隐居在白额氏族人的村寨中。可是虎娃的这个打算却落空了,就因为刚刚喝下的那碗粥。

号称仙谷的养颜草籽,虽非专门的疗伤灵药,但它的灵效也能补益神气,特别是能滋养形骸,且在平常情况下药性十分温和。而虎娃现在的状态不正常,几乎没有修士受了他这么重的内损之伤还能活蹦乱跳,假如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这碗粥喝下去,其灵效散入形骸百脉,便在主动补益其神气、调治其内损。以虎娃现在的状态,想施法将这灵效化散都做不到,打破了身体好不容易才达到的某种均衡状态。

他的内损之伤很快就会反应在形骸上,虎娃想压都压不住了,人看上去将会大病一场。但这并不意味着伤势恶化,情况恰恰相反,而是以一种更好更快的方式恢复。

要疗伤,首先要将内损之症引发出来才更好,在这个过程中洗炼形骸、恢复神气法力,但虎娃会处于一种非常虚弱、无力自保的状态,时间地点实在是不合适啊。

如果虎娃能及早发现不对劲,他是不会喝下那碗粥的,以他的本事应当也能察觉。可那碗粥偏偏是阿源亲手熬的,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端着碗吹了吹。虎娃几乎毫无防备,接过阿源递来的粥,就这么乐乐呵呵、舒舒服服地喝了下去,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可他又能怪阿源和凡伯什么呢,一句话都不能说,甚至都无法点破。

虎娃回去之后,第二天就“病倒”了,躺在床上几乎起不了身,他的内损之伤终于压制不住显现出症状。阿源很关心虎娃,见他早上没出门,便跑过来看他的情况,见状也被吓了一跳,特意留了下来照顾他。

夜里虎娃发烧了,脑袋晕晕乎乎、全身酸软无力。阿源给他的床上铺换了干净轻柔的被褥,又替他裹好被子就守在旁边。虎娃迷迷糊糊地总感觉额头有丝丝凉意,那是阿源用一块湿布放在那里,每过一段时间便重新在清泉中浸润一番。

从小到大,虎娃就没生过病,他也不知道普通人生病难受是什么感觉,这下可好,完全体会到了。他的内损之伤被引发显现症状,就是调治的过程,虎娃需要暗运神气洗炼形骸百脉,与原先的打算相比,恢复的速度会快得多,或许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但是这个过程又异常凶险,如今虎娃虚弱无力,别说是什么高手,哪怕一个普通人都能随时要了他的命。另一方面他也要格外注意,暂时不能再被凡人所受的病症侵袭,诸如染上风寒之类,否则也会很危险。

修士如此疗伤,必须有绝对安全的环境,也需要专人照顾,最好是在洞府或道场中有高人护法,可他现在在翠真村啊。令虎娃感到庆幸的是,幸亏有阿源在设变,她对他的照顾与爱护,简直是无微不至。

阿源将虎娃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被褥和衣服时常换洗,家中那么干净、温暖与舒适。以前虎娃每天都是到阿源家里去吃饭,而现在则是阿源每天把做好的饭端过来。族长凡伯也来看望了虎娃,他没对阿源说什么,只叮嘱虎娃要安心养病。

阿源倒主动问了凡伯一句:“依你看,虎娃回村后为什么又突然病倒了?”

凡伯沉吟着答道:“他曾染风寒大病一场,尚未完全恢复,又穿越高原群山赶路,看似病情压制住了,其实并没有得到根治。等他回到翠真村,身心一放松,病症又重新发作了,用修士的话说,这叫做‘退病’。

这其实是好事,否则难免会留下暗伤隐疾,而现在只要治好了便能去根。只是过程有点危险,他不能再受风寒或伤病,必须小心保养。”

凡伯不愧是一名颇有背景的二境修士,他说的道理是对的,见解亦颇为不俗,虽没有看透虎娃真正的状况,但情况倒也类似。

虎娃从未这么虚弱过,他看上去是那么可怜与无助。阿源的眼神中,也总是忍不住有心痛的感觉。这位在巴原上叱咤风云的虎煞,如今只能乖乖地养病,在阿源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渐恢复。

人的心境当然与身心的状态密切相关,虎娃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虚弱无力感,进而意识到,自己并不像原先所想象的那么健壮,也会挺不住像凡人一样病倒,那么也意味着,他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坚强。

尤其是在阿源面前,他完全暴露了柔弱的一面,每当看见她的时候,心中的感觉又是无法形容地柔软。

第051章、幸福的娃(下)

想当初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带着一条狗孤身来到巴原,虎娃身上的背负实在过于沉重了,沉重到他自己后来渐渐已意识不到。但那无形的压力却是始终存在的,当虎娃修为大成、又获悉自己的仇家是谁,那沉重的背负几乎到了极致,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去闯赤望丘。

如今病倒在阿源面前,虎娃才意识到自己并没那么坚强,心中一直有着那么沉重的压抑感,只是平时都将之收敛。此刻的他倒是真正地放松了,就在阿源的温柔中好好地养病吧,他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虎娃发了一夜的烧,次日天亮时便退热了,又过了三天,他已经可以勉强出去散散步,看着周围种下的竹林、李树,还有亲手开凿的泉池,环境也正符合疗伤的心境。

刚开始的几天,阿源并不让虎娃走太远,只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让虎娃披着厚衣服在房前屋后转转,若是阴雨天就要呆在屋中休息。而虎娃也像个孩子般乖乖地听话。

半个月之后,虎娃离开屋子走得更远了,来到那片种满含蕊花的山坡。阿源也认为他应该出来走走,但都在风不大、阳光温和的日子里。春天的含蕊花又悄然绽放,满山的芬芳气息萦绕着阿源美丽的倩影,令虎娃的心神迷醉。

虎娃又在帮阿源种植含蕊花,这是个需要用心的细致活,但不算很劳累,就当舒活筋骨了。虎娃却发现,阿源今年种植的含蕊花并不多,于是便道:“为什么我们每天只种那么几株花呢,比去年少了不少,难道是怕我累着?我的病已经好多了,干这点活没事的。”

阿源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已经不需要再多种了,这山坡上的花丛已成,如今就可以这么自然地生长下去。我刚来到这里时,在这山坡上发现了含蕊花,只有散落的几株,用了差不多七年的时间,终于培育成片。

幸亏去年有你帮忙,种得比往年都多,如今那些花苗都已扎根成长、成丛绽放,布满了这面山坡。今年再种下这些,明年就不必再种了,往后每年都可以看到这山坡上成片的花丛绽放。”

两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正站在一片绽放的花丛中,远处在田地间劳作的村民们看不见他们。不知为什么,虎娃某名动情,抓住了阿源的一只手,脱口而出道:“如今这花丛已成,我们就在一起吧!我曾行遍巴原,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要找的人原来就是你,天下之大,我只为你动心,其实我一直在寻找你。”

阿源的手是那样地柔嫩,她曾经按过虎娃的肩膀、拭过虎娃的额头,但虎娃还是第一次主动触碰她的肌肤。阿源的身子微微有些紧张,却没有把手抽回去,而是低头道:“什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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