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倚高楼等风来(11)
我盘着腿抬头张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迷糊地和师兄们坐在一起。
“茨由居然来了?”八师兄打趣道,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瞌睡的样子,哈哈大笑。
“能这么早起,不容易啊,这是要痛改前非,好好修习了?”七师兄也在一边笑。
我又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棤龄拜师,我才不来……
陆陆续续人齐了,礼典师兄开始宣读拜师事宜,我探着头,看见人群中穿着一身青的棤龄,头发也梳成了门内弟子一样的模样,俨然是青岳派弟子了。棤龄也正好看见我,眨眼一笑,然后听见礼典师兄叫名字,走了上去。
“怀棤龄等人,今日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成为本门弟子后,同门之间修习法术,检点德行……”
接下来,门内二十余师父拿起玉佩授与中意的弟子。掌门身边的那位面相和善的师父,叫藏青,是我尚为外门弟子时的师父,是门里除掌门外最好的师父,他为人温和,武功极高,急匆匆拿起玉佩递给了棤龄,棤龄恭敬地收下,拜了三拜。
八师兄胳膊肘碰碰我,“说,你是不和藏青师父私下聊了你表哥。”他还挺不满意的,“没有啊,人家自己优秀,得到师父赏识,管我什么事。”我摊了摊手,笑着。
他是在生气当年我和他一同拜师,他冲着藏青师父的名号来学武艺的。
结果,藏青师父授了我玉佩,没授他,如今,师父又授了我表哥,他如今有些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
藏青师父几年来极少收弟子,私下里总跟我说没什么让他满意的弟子,都是些「愚钝之材」。
刚才,看到棤龄的天资,礼典师兄话音刚落,“请师父们授玉。”老人家授玉后笑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憨态可掬。
我守了一个晨会,也没见有人认出来棤龄出来挑事,想来乐正氏本来就行事低调,没什么可担心的。
拜师过后,棤龄便正式成了青岳派外门弟子,算起来,我俩一个师父,他比我晚,还得叫我师姐。
当初我进青岳派被藏青师父收入外门下,刻苦修习,四年后便入了内门,成了年龄最小的内门弟子,得掌门亲授,今日看见站在人群里的棤龄,一身青衣,佩着当年与我一样的玉佩,天资聪颖,前途无量,少年剑眉星目,单薄的身体接受着所有弟子的眼光,“藏青师父怎么收他?”
“家里走后门了吧,这年头。”
棤龄低垂着眼睑,毫不在意的样子。
站在远处的我,看着棤龄,忽然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第17章
动心
回了青岳,日子又恢复了平常,每天早上被师兄挣扎着叫起床,掌门教授许多功法,一如往常地练功,常常忘了吃饭,午憩后到后山和师兄比武,修习灵力,晚上诵习经书,很晚了才休息。
忙得很……
青岳派有两大山,青峰、岳峰,四周有数小山围绕。掌门和一众师父在青峰处理事务,教授内门弟子武功,外门弟子在岳峰修习。
算算,我有一月有余没见棤龄,忙的时候,总会时不时会想他在山上是否待的惯,藏青师父那么严格,他刚开始修习是否应付的过来,他是不是进步了很多,学了什么?
今日好不容易得一日清闲,大师兄要下山考验岳峰弟子的武功长进,指导他们功课,我在半山腰碰见他,招了招手,正好一起下山顺便去看看棤龄,“稀奇啊,茨由。”
大师兄打趣道,往常得一天休息,我早就跑得没影儿不知道在哪里睡大觉。
我摆了摆手,“来和你一起去指导师弟功课。”揶揄道。
大师兄在主位讲着功课,我坐在旁边的蒲团上翻着一张张宣纸,底下坐着几十弟子,想是我来错了地方,人群里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不免叹了口气,大师兄在中间讲着,我也不好离去。
春日何迟迟,莺飞草正长。
日子暖起来,大师兄讲着枯燥的经文,屋子吹来穿堂风,眼前的簪笔小楷秀气逼人,不知是底下哪位小姐写的。
不经意瞥向远处,一下子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熟练地拿着剑和一群师兄弟在练功。
眉眼英气逼人,又揉着温柔在眼角。
用剑招招到位,衣角翻飞,一月不见,他变得坚毅许多。
很远处站在树下的棤龄忽然转头看向这边,额头还有刚刚练剑出的薄汗,脸庞微红,看见撑着头一直看向他的我,笑。
这一刹那,身边树上的鸟叫,大师兄温柔的声音,风吹动帘子的哗哗声都成为了一体,脑袋中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钝重的嗡嗡作响,我一怔,手里一虚,朱笔轻轻的「啪」落在清脆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