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海魂(218)
从28日深夜开始,陆续有零星的情报被效率低下的海军部反馈给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群安全的地下指挥室中。经历一个难以成眠的夜,29日上午,海量的、自相矛盾的情报涌入海军部,负责筛选和梳理信息的情报部门往往作出一种判断并且反馈给要塞指挥部,下一秒又会有截然不同的情报被一惊一乍的谍报人员和海岸瞭望塔风声鹤唳的民兵转呈。
混乱不可避免。即便规模可观的德国战巡舰队在距离泰晤士河只有咫尺之遥的内兹岬暴露,包括北岸要塞群指挥官在内的本土防卫官们仍旧不敢下最终定论。
10时40分。当数量惊人的德国飞机从空中撕开被伦敦人定义为“铜墙铁壁”的泰晤士河防线,在大伦敦的天空翻云覆雨时。敏感的不列颠人已经预感到了什么。10时50分,当两艘侦查渔船在德国人猛烈的炮火下战战兢兢的逃亡时,一切真相大白。
或许皇家海军在大洋舰队三心二意的佯动下慌不择路的躲入威利斯湾将成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但是截止11时,泰晤士北岸要塞群指挥官约翰凯尔少将内心仍旧是轻松的。
作为大英帝国的首都,泰晤士河防御体系构筑时间已经有数百年。虽然特拉法尔加海战后,泰晤士河和英吉利海峡沿岸的要塞建设工程趋于停滞,但是英德海军军备竞赛后,意识到危险的海军部重新拾起泰晤士河防御工程,当日德兰惨败后,整个防御工程的进度更是一日千里。
虽然载弹量极大的德国齐柏林飞艇并没有跨海攻击过,但是谨慎的英国人仍旧在伦敦西侧秘密布置了四处砰砰炮防空阵地。为了保卫首都,英国人不惜封锁多条航道,在泰晤士河及其海外布设了数万枚水雷;最新式的14寸重炮和从旧式军舰上拆卸下来的12英寸主炮被加强至泰晤士南北两岸的要塞群,英寸炮和8英寸炮也列装至辅助要塞;此外,从海峡舰队抽调过来过来的四艘老式战列舰、三艘装甲巡洋舰和十二艘部族级驱逐舰也部署在泰晤士河河口,它们将依托海上要塞,击退来犯之敌。
从德国人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气势来看,伦敦人的淡然是没由来的:河口外围的水雷场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德国袭击舰队的扫雷舰、老式战列舰和老式穹甲舰在大英帝国引以为豪的水雷场里横冲直撞。
“肯纳,还不到泄气的时候!虽然德国人扫雷舰队推进很快,但是它们缺乏支援力量!”约翰凯少将攥着拳头,结实的手臂上青筋凸起:“虽然德国人有五艘老式战列舰,但是20门240毫米舰炮不足以摧毁泰晤士两岸的要塞炮。虽然第一侦查舰队拥有16门350毫米舰炮和18门305毫米舰炮,方向未知的大洋舰队也有大量重型火炮,但是他们肯定不会让昂贵的主力舰在雷场中冒险。肯纳,我想象不出来德国人有何种办法冲过最宽处只有29公里,能够形成交叉火力的泰晤士河!”
第七章激战泰晤士(三)
如手术刀一般撕开泰晤士河防线后,1915年的早产儿、一手炮制“福克灾难”的福克E5式舰载机阿喀琉斯的脚踝终于暴露出来。
尽管汉纳肖的属下已经竭尽全力,但是在飞机不能做俯冲轰炸动作,只有简易瞄准器,航空炸弹由库存的150毫米尖头弹改装的时代,他们只能收获微不足道的战果:一艘三百吨级的油船被击沉,两艘总吨位不到一千吨的商船被轻伤,这种程度的损害不过是对伦敦的隔靴搔痒。
当十八架福克E5在大伦敦上空转向回家时,汉纳肖正操控那架机翼受损的福克E5舰载机,沿着危机四伏的泰晤士河飞行。不是汉纳肖不惧怕英国人在泰晤士河部署的防空火炮,而是他别无选择:紫男爵手中只有指北针和一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伦敦地图,如果不是有泰晤士河作为参照物,他恐怕会迷失在以庞大和杂乱而著称的大伦敦。
汉纳肖的灾难起源于英国人在泰晤士河深处秘密布置的砰砰炮防空阵地。一枚37毫米炮弹掠过汉纳肖座机的右机翼,最下层的机翼被削去一角,第一层与第二层机翼之间的金属支架构造被破坏,高速摩擦还点着了木质机翼。好在火苗没有蔓延,拖着烟雾飞行了一阵后,火苗自行熄灭了。
即便这样,特别飞行中队队长的情况仍谈不上安全。落了单的汉纳肖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机枪子弹被头脑发热的他一口气打光了,****弹夹空空如也,工具箱里只剩下一支未及丢下去的“舰队决战型”扳手。最可怕的是座机因为机翼受损导致飞行性能下降,汉纳肖甚至不能操控飞机做较大的转向和机动动作,否则第一层右机翼就有可能会彻底损毁或者剥落。
泰晤士河轰炸点距离巡弋在外海的齐柏林号水上飞机母舰直线距离有30公里。这距离福克E5通常只需要20多分钟的飞行时间,但现在,汉纳肖根本不敢提速。英国人的飞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地面也随时可能出现密集的砰砰炮炮弹,望着不断下降的油量表,风流潇洒的紫男爵大人唯有苦笑。
“河面越来越宽,看来已经快要到泰晤士河口了!”
天空始终没有出现英国人的拦截飞机,小心翼翼的避开致使自己机翼受损的砰砰炮阵地后,闷头向东飞行快二十分钟后。脚下的河面越来越宽,汉纳肖毫无意外的望见了著名的伦敦塔桥。
根据战前制定的撤退路线,袭击机群将沿着泰晤士河返航,并且在伦敦塔桥下游主航道上的第一座灯塔处转向东北,避开拥有大量轻型火炮的泰晤士河海岸要塞群,穿越陆地返回在外海巡弋的母舰。汉纳肖将注意力从随时都有可能脱落的最下层右机翼上收了回来。探头观察河面。
第一座灯塔很快就到了,汉纳肖翻过地图。缓缓推动操纵杆。调转机头的那一瞬,一缕正午的阳光在右侧脸颊一闪而过,耳畔不仅有风的声音。还有令人窒息的磕碰声。
这并不是全部,曾经无比向往西线的天空的汉纳肖注意力已经被转身的刹那不经意间瞥见的堪比日德兰海战的壮丽一幕所吸引。
没有海雾笼罩的泰晤士外海,海水是掺杂了浑黄的碧色,数艘喷着煤烟的大家伙在海面上列开横队阵型,似乎在向大地发出深沉的疑问。还有不少钢铁巨舰远离那一池绿水,在众多小型军舰的众星捧月下朝南方巡弋。漏斗形的泰晤士河口就好像稠黄色的丝带,深深的锲入陆地,看不见的弹雨在细滑的丝带上砸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浪花,黑色的烟柱在丝带上摇曳,十数艘军舰凝结成一叶渺小的浮萍,在带有金属质感的暴风骤雨中艰难的在颠簸着的丝带上溯流而上。包裹和容纳稠黄色丝带的是起起伏伏的丘陵和窄小的平原,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覆盖了喜人的绿色,偶有几缕泛冷的光划开温暖的正午,偶有几道带着杀戮的流火扑向坚实的大地,又偶有大块大块的新绿被苍凉的土黄色取代。
“谁都不会认为青涩稚嫩和相对弱小的大洋舰队能够堂堂正正的击败不可一世的皇家海军,并且炮轰英国佬的首都!”
汉纳肖郁闷的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空,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醉态的红晕和恣肆。狼狈的紫男爵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对着虚无的空气狠狠的砸了一拳头,低低的嘶吼了一声:“将军,干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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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炮与海岸炮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如果非要较真,历史或许可以追溯至搭载火炮的军舰诞生。
相对于海岸炮,舰炮在某些方面拥有优势。一艘主力舰可以轻易搭载八至十门大口径舰炮,英国舰船设计师甚至造出了大名鼎鼎的、搭载十四门305毫米重炮的七炮塔圣物,很难想象一座海岸要塞拥有如此众多的大口径重炮。
除此之外,舰炮的质量往往优于海岸炮。除了少量专门研制的大口径海岸炮,绝大部分海岸炮都是从老式战列舰和轻型舰艇上拆卸下来的,这些火炮在射速和威力上与舰炮有一定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