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高冷佛修的钓系男妃(152)
因为从前经历过一次生死别离,没有人比一归更了解阴阳两隔的那种痛苦,那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每一分活在世上的时间都是摧心剖肝的煎熬,只有死亡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解脱。
“好。”一归的声音沉到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我答应你。”
也许他是疯了,刚刚拼了命才把尹舒救下来,现在居然又要拱手将他交还给把他折磨成这样的人。
一归的脚步极为沉重,他转过身,从门边到榻前的那几步路,走了像有几年那么漫长。
如果可以,一归想,他宁愿承受这一切痛苦的人是自己。
他一步一步,走回塌边,然后轻轻地将尹舒放在上面,最后又看了眼那张美得令人心碎的面庞,最后用力握了握他寒冰般的手指,缓慢地站起身来。
“梁掌柜,请吧!”阿里掀起门帘摆手示意。
一归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门边,几个契波守卫战战兢兢地上来架住他,带离了营帐。
随即陆续有人进来,将躺了一地的残兵败将都抬了出去。
比詹转身走到榻边,命人又点了几盏灯,这才从怀里掏出药包,转身对着身旁下人说:“去我帐中拿药箱来,他需要处理伤口。”
月子弯弯,长夜漫漫。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等比詹处理好尹舒身上所有伤口,敷了草药,最后看着阿里给他喂完汤药,已是几近寅时了。
“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阿里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这会他把药碗一放,急切地去问刚从榻边直起身子的比詹。
比詹沉着脸看了一眼阿里:“他这个身体状况你不了解吗?我真是不懂你了阿里,你是喜欢他还是要弄死他?”
阿里被问急了眼:“我当然是喜欢他!想要让他留下!”
“他受了重伤又加上一时情绪激动,而且我发现他似乎有严重的癫疾,还不是一天两天了。”比詹表情微微一滞,不带什么语气,“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了。”
阿里急得一把攥住比詹胳膊:“咱们不是还有药吗?你把它们都拿来,他不能死!我要让他活下去!”
比詹甩脱阿里,扭过脸去不看他:“他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是用药的问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说我已尽了全力。”他那张略显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说完就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事情再去叫我,否则就让他静养,不要打搅他。”
说罢比詹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下:“阿里,我还是要再多说一句,这两人我们不清楚底细,劝你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那个姓梁的,他那个身手,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根本就不可能是个普通商贩,咱们杀不了他,就最好想办法赶紧让他离开这里,否则对我们整个马帮都是凶多吉少!”
“哎知道了!”阿里不耐烦地应道,“你今天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比詹见是劝不动阿里,重重叹了口气,走出了营帐。
阿里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最后只留下唯一一盏烛火默立在榻边。迎着微弱的光线,阿里看到尹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见了白天面对自己时的倔强和冷硬,优美的线条从脸颊一直向下伸展至脖颈和肩膀,淹没入一片隐秘的亵衣中去。
阿里掀开了一角衣衫,就见他冷白色的皮肤上鞭痕随处可见,大多变成了有些发黑的暗红,上面被比詹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草药。
想了想,阿里终是抑制住了内心当中的那一星念头,将被褥给尹舒盖好了。
“美人儿,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阿里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半明半暗,拿起尹舒瘦如葱根似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默默吻了下,“我要你做我的帮主夫人,日日夜夜都陪在我身边,你是我的人,哪也不许去。”
不远处,一间小小的营帐内,周围像是被泼上了墨汁般,伸手不见五指。
一归背靠着身后冷硬的床榻,没有一丝倦意。
现在的他如同十三年前一样,行尸走肉一般。
那时的他们刚刚分别不久,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而等他再赶回那里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沾了血的绦子和匕首。
其实两人这一世相认之后,一归一直想要去问尹舒十三年前他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是尹舒心中最深的伤痛,他不忍将他揭开来,赤|裸|裸地再让他感受一遍当时的绝望和无助。
他尝试过,想让尹舒淡忘从前的事情,但好像无论怎样都无济于事,那些仇恨像是粗长的根茎,深深地扎根在尹舒心里,连根拔起只会牵动全身血脉,让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