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来了个黑心莲(112)
炉上温吞炖着清黛今日新学会的冰糖燕窝粥,清照心里杂念良多,常常是绣两针就要起身去看看火上的珍馐,整日静不下心来。
霍妈妈见了便无可奈何地笑:“这姐俩,平日活泼些的那个这时候定得像棵不老松,平日看着沉静如水的那个遇事反而急躁了,真真好笑。”
然而朱若兰这一去,直去到晚饭以后,夜色深寒。
一回来便和孟岩召集了另两房议事,一直到子夜过半方才散罢。
天亮以后,清黛正要带着炖了一天一夜的冰糖燕窝粥去陪孟桑用早饭,却在临要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来替朱若兰传话的丫鬟。
那丫鬟看清黛裹在一件厚厚的大毛斗篷里,便知她不是去隔壁苍烟落照:“姑娘可是要去四姑太太那儿?”
清黛点头应是,就听她又笑着说:“那可巧了,我正拿了夫人的意思要来请咱们家两位姑娘都去陪四姑太太用早饭呢。”
刚睡醒的清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本就是我们做侄女应当的,何须劳动伯娘派人来请?”
大丫鬟刻意地眨了眨眼:“不止早饭,待会儿后堂之内,夫人也请两位姑娘时刻陪在四姑太太身边。”
说着,她又弯腰凑到清黛耳边,“姓谭的好日子到头了,侯爷和夫人的意思是,就趁今日彻底断了四姑太太的念想。”
清黛也眨了眨眼,心里痒得难耐,有好戏看了?
饭后,照黛姐俩陪着孟桑坐到朝晖堂后堂下,清黛躲在帘后往前厅一看,这回孟家算是到了个齐全。
大姑父南长青和小姑父易仲珅俱从府衙告假,专程前来,孟煜和孟烁也都静静陪坐在父母身边。
一大家子人围坐满堂,各个肃着脸色,只等着邹大管家请谭富贵过来。
是受了这么几日款待,谭富贵还真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孟侯府,又见来请的邹大管家言行恭敬,眼珠一转,大摇大摆地走上厅来,高昂着下巴也不与人见礼,见席便坐。
孟家上下也懒得理会他的无礼,孟岩见人都到齐了,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将一家子聚到此处,不为别的,只为四妹和四妹夫的事有个了结。”
说着,他又看向谭富贵,“四妹夫,因有父辈的交情,你与我孟家兄妹几人基本上是从小一起长大,原该比寻常连襟手足还要亲厚,如今父母早逝,剩下我等诸多不孝子女于此,有幸担负起侯府门楣,而你谭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当年不论是在军中还是老家那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家又为世交,你就非要闹一个老死不相往来,反目成仇的局面么?”
谭富贵得意洋洋地翘起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谁都已经没法回头了。我只说一句,要想保住你们孟家的清誉,最好就按我先前说的,我与你家姑太太签和离书,你孟家每年许我三千两封口费,买断我的舌头,如此,才是两厢保全的唯一途径。”
清黛虽早就见过他,但这种人总是常见常新,本是个正气斐然的五官骨相,这些年也不知是不是因酒色过度,显得面黄肌瘦,目露贼光,坐在那儿是坐无坐相,说话也是含混不清,口齿糊弄,惹人厌烦。
那厢孟三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便拍案而起,“老小子你做梦!你当我孟家是软柿子,这些年来你那般欺辱糟践我妹妹,这笔账都还没算清楚,就想反过来讹上侯府,真以为我家怕你不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问世间哪个做老婆的不挨男人的打?嫁妆也是此理,她既嫁给我老谭家,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东西物件那不都是我谭家的了么,难不成她还能硬霸占着,去养小叔子?”谭富贵理所当然地嬉皮笑脸起来,活像个市井流氓般没有气度。
“你!”孟三被他气得涨红脸。
他赶忙又补了一句,“哦,没事儿,我家不如你家枝繁叶茂,可没有小叔子给她养。”
后堂里的清黛不由悄悄看向孟桑,只见她目光怔楞,形如槁木,仿佛不敢相信前边说话之人会是与她结发十余载的夫郎。
从前他打她骂她,都是他心情郁结,并非发自本心,他问她要嫁妆那也是在外应酬需要体面,就连最后被他囚困柴房,她恨的也只是那个风尘出身的小狐狸精,觉得都是她狐媚勾引,才使得丈夫本性迷失,刻薄于她。
可如今才知,她错的有多严重。
孟家兄弟姊妹几个都不是吵架能手,一时间只能听这泼皮继续强词夺理:“还有你家那什么不让男人纳妾的破规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试问天底下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红颜遍地,就连天家公主也从来没闹过不许驸马纳妾之事吧?凭什么做了你家女婿就得守着一个婆娘苦哈哈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