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鹤轩自然感受到了朝沅的冷淡,他双手暗自握拳,半响之后,这才道:“臣君听闻家姐犯了大错,便厚着脸,想为家姐求个情。”
朝沅很浅地笑了一声,这笑意很快隐没,仿佛是元鹤轩的错觉。
元鹤轩没有抬头去看朝沅,他依旧是站着挺直,拱手道:“星辰台御君,是臣君让家姐在宫外寻来的,若是惹了陛下不快,也都是臣君的错。家姐身子不适,生完元玑之后,虽一直调养,可一直也未曾有孕。元家子息单薄,还望陛下看在家姐辛勤多年的份上,莫要重罚。”
元玑是元堂的长女,今年也有九岁了。玑这个字,还是当初先帝亲自御笔恩赐。
放眼整个神域,除了朝沅和朝升两个亲女儿,先帝还未曾给谁家女儿赐过名。
神域王朝极其看重子嗣,女子之所以能凌驾于男人之上,也正是因为她们有孕育后代之能,这在整个神域都是最伟大的事业。
女子生产在神域王朝,是重中之重,与邻邦仁王朝男尊体系的女子不同,神域王朝针对女人生育,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技术。在神域,极少听说有女子因生产而入了鬼门关。
神域女子大多自幼习武,所以身体强健,生产之后,也极少会留下病根。
元堂对外说,她是生完元玑之后,身子未愈。可这话,也只有骗骗她自己,旁人皆是不信的。
若是寻常女子家未调养好是有可能,可是元家这样的大家族,从元堂有孕到生产后的调养,那都是派有经验的嬷嬷和医官日夜照顾。
元玑百日宴之后,元堂还在皇家猎场拿了头彩。由此可见,她的身体并未受生产影响。
她之所以有了元玑之后一直无所出,正是因为她近几年过于放纵。她府外豢养了一群外室,还经常流连风月场所。
整日里饮酒高歌,大醉不归。
曾有太医给元堂把过脉,说她是恣情过度,伤及孕育之根本,这才迟迟没有消息。
元家九代单传,到了元堂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纯粹是因为她自己作妖太过。
朝沅听到元鹤轩这话,也不禁冷嗤一声,道:“那如此看来,元家子嗣单薄,还是朕的过错了。是朕让元爱卿跪太久了,导致她不能受孕了?”
元鹤轩闻言微一蹙眉,他忙拱手道:“臣君并无此意。”
元鹤轩见朝沅毫无动容,这才俯身跪了下去:“陛下,元府之所以能昌荣至今,皆是因陛下恩赐。家姐任性妄为,恃宠而骄,陛下如何罚都不为过。臣君只是可怜家姐的身子骨,还望陛下垂怜。”说着,元鹤轩竟然对着朝沅叩首,其情之切,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若是朝沅不知道这人的狼子野心,恐怕这会儿早就被他这招以退为进糊弄过去了。
朝沅索性不再提那元堂,反而是拄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元鹤轩,哂笑一声道:“王君难得来太极宫一次,就是为了给元堂求情吗?”
上一世,元鹤轩正位中宫多年,除了年节和重大场合,绝不踏足太极宫。
他嘴上说得好听,说是太极宫乃陛下处理政务之所,威严所在,他一个后宫男子,常出入不合适。
实则,他就是在骨子里嫌弃朝沅。他甚至担心,他来了太极宫之后,朝沅忍不住直接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
这一次,若不是元鹤轩察觉到了威胁,他是不会过来的。
元鹤轩听闻此言,满面哀戚道:“臣君知道,陛下在生臣君的气。臣君在朝阳宫等了整整一天,陛下都没来探望臣君。臣君还听闻,陛下恩赏了那牧道长,还去了星辰台看望了一位御君。想来,陛下对臣君已经倦了累了吧?”
说完此话,元鹤轩泣下如雨,那模样任哪个女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朝沅全程拄着下巴看着他表演,直到元鹤轩哭累了,他才试探着抬头,去看朝沅的表情。
此刻,元鹤轩的心里也在打鼓,难道陛下真的不爱他了吗?为何还不来安慰他?
元鹤轩抬眸那一瞬,朝沅又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这张脸。
元鹤轩的样貌在整个神都都是数一数二的,他有着神域男子固有的弱态美,举手投足之间,自是楚楚动人之姿。
可要论飘然若仙,其实还是牧子期更胜一筹。牧子期的身上,有一股坚韧之态,这是元鹤轩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大约是脑海中回想起了与牧子期两相欢悦的样子,朝沅竟然笑了笑。
元鹤轩不知朝沅这一声笑何意,他止住了眼泪,抬眸看了看她,见朝沅始终都没表态,他只好换了法子,道:“臣君今日也听说了家姐不少的荒唐事,只是陛下也知道,臣君身为男子,从前在元府的时候,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姐既为家主,她素日里如何行事,臣君自然是插不上话。陛下处置她一番也好,也好叫她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