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又脸红了(269)
皇帝瞪了他一眼,刘喜浑身一抖,又缩回墙角。
“起来吧。”
杭文曜这才站起来,拍拍膝上的尘土。
柳阳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匕首,刀尖小而锋利:“既然杭将军来了,那这信也该拆开了。”
他捏着匕首,一点点割开木筒封口的蜡, 从里面倒出一卷信封, 将信封抻开, 那皱巴巴的外表就展露在众人面前。
信封外面没有半个字,反倒布满尘土与血迹, 柳阳景毫不在乎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杭絮站在最外缘,只能看清那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同时,她也看见柳阳景微微勾起了嘴角, 露出他惯常的温和笑容。
他将信纸转了个方向,递给皇帝,“请陛下过目。”
皇帝摆摆手:“不必,你念罢。”
柳阳景没有推拒,重新转回信纸,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书房内的每个人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莫顿单于启件,石辽城一战,宁军退兵二十里,科尔沁死伤不过百,不知以此为礼,单于可算满意?
……
宁朝修养已久,兵力强盛,单于若硬取,南下不过五百里,便已被全歼,还需一人,里应外合,为单于图谋。
……
我杭家上下十三口人,尽数为新帝而死,怎能不恨!
愿助单于一臂之力,宁朝之铁器新兵,双手奉上、驻兵漏洞,尽可取之。
……
只愿单于入主中原,不要相忘,施臣将军之位。
下月十六,臣将领两万斤粮草,寅时路过雪川城,单于不信,尽可一探。
……
单于难道甘于饮风咽露,枯守北疆荒蛮之地?
难道不愿入兵南下,放牧中州,享京城之繁华、苏杭之温软、金陵之盛艳?
届时单于为天下之主,我为天子之臣。
七月二十六”
信很长,洋洋洒洒上千言,读罢却用了不到半刻钟,柳阳景的声音同神情一样温和,然而正是这种温和,更显出了信件内容的震撼。
杭絮听完,只觉得神思恍惚,不愿回想。
她抬起右手,摸索着握住身边的人,侧头望去,他的神情也是一样沉重。
“呵!”
一声冷笑从皇帝口中响起,他的目光阴沉沉望着杭文曜。
“好啊,杭爱卿,朕竟不知,你还抱着这种心思。”
“石辽城一战,死伤三万,雪川城一战,粮草损失一万斤,原来皆是杭爱卿送给科尔沁的礼物。”
杭文曜回道:“石辽城一役,科尔沁在城外高坡设下火油滚石,加之弓箭手,隐蔽至极,臣未第一时间察觉,方才损兵。”
“这些情况,臣在战报中都详细写出。”
“那雪川城呢?”
“那次的确是有俘虏透露了情况。”
“好、好啊!”
皇帝听完杭文曜的解释,却并没有平静下来,脸上怒容更甚:“好一个不查,好一个奸细,杭爱卿的掩饰真是天衣无缝,”
“难不成这桩桩件件的战败,都有原因,都不是你的责任?”
杭絮舌尖抵着上颚,压抑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
什么叫“桩桩件件”的战败?
她数得清清楚楚,从爹爹驻守北疆到科尔沁和谈,大大小小的战斗两百余次,其中不过战败二十七次,且八次是由奸细透露行程。
就算爹爹是天才、是战神、是常胜将军,也不可能屡战屡胜,无一败绩,就算是驻守沿海的温承平,与倭寇对战,也五次中有一次败退。
怎么放到爹爹身上,他失败几次,就要被污蔑成奸细叛贼呢?
可杭絮知道,这些解释是没有用的,皇帝现在怒极攻心,绝不可能听得进去。
只能从另一个方向辩驳。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容琤的手,跪下来,额头贴在地上。
“陛下,此信定为假冒,若爹爹真为叛贼,怎么把这等机密信件留下,定是立即寄出,被人偷走,又怎么会毫无动静。”
“我就是趁这信即将被寄出的时候偷走的,至于搜寻,杭贼怎敢大动干戈地搜查,定然是在私下进行。”
两人争辩之际,皇帝却忽然开口:“杭爱卿,你对这信怎么看。”
“我杭家世代为宁朝效命,臣在北疆驻守十五年,不敢有二心。”
“哦,是吗,”皇帝的语气冰冷,“可信上怎么说,杭爱卿因杭家为朕战死沙场,心怀怨恨呢?”
“信为假冒,自然非臣之心意。”
皇帝望着杭文曜的平静依旧的脸,无法在上面看出任何心虚或惶恐的情绪。
当两人是明君和忠臣的时候,对方的喜怒不形于色是值得赞叹的品质,可在如今,杭文曜的平静却让他愈加愤怒与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