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重生 非礼勿扰(178)
她转头瞧贺萧一眼,指着照片中的少年,轻声道,“你那时候看上去好傻啊,像个憨憨。”
贺萧一噎,随即失笑,“所以要麻烦……梦川帮我补课。”
佑川也对“看上去好傻”的贺萧充满好奇,兴致勃勃凑过来,定睛一看,却格外关注起两人的关系,“欢喜冤家啊这是。”
苑持端茶走过来,俯身放在唐果和贺萧面前,“你又懂?”
佑川解释得头头是道,“这很明显啊,”转而去问贺萧,“哥你说是不是?”
贺萧未答反笑,扭头去看唐果,后者抿唇白他一眼,跟着问,“哥你说是不是?”
贺萧停顿须臾,终于破功似的移开视线,半开着玩笑回答,“你都说了我那时候看上去好傻,傻憨憨哪懂欢喜冤家是什么意思。”
“傻憨憨”这个词从向来严正的人嘴里说出,产生的化学反应极具反差感,就好像威震天突然来了句“我尿床怎么了”。
唐果噗嗤笑出声,抬手在他肩膀轻捶一下,反而被贺萧一把攥住,握在掌心。
何田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唇角亦勾起笑意,“这是陈老师发给我的,那年冬至他们在学校包饺子,只有贺萧和何梦川两人会擀皮。”
唐果当然记得,印象中彼时她和贺萧关系并不友善,常常一言不合就呛声,确如佑川所说,他们是一对“冤家”,而此时,曾经的“冤家”就坐在身边,参与着她的现在和将来。她不禁转头去看贺萧,心中感慨万千,话语间却故作戏谑,“没想到贺总还会擀皮呢,真厉害。”
贺萧觑着眼瞧她,唇角勾笑,“某些人更厉害,观摩几分钟就学会了。”
唐果抿了抿唇,低头,继续翻影集,直至最后一页。然后抬眸,此时才静下心来打量整个房间的布局,和过去相比几乎没有变化,阳台上的躺椅还在,她过去常窝在那里看书、发呆或小睡。
时光溜走,却总有些事物保有过去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佑川似乎有悄悄话要对贺萧说,喊他去别的房间,贺萧凑近唐果耳边轻声问,“我过去?”
“去吧。”
“你……没问题吧?”
唐果笑,“能有什么问题?”
“……”
两人刚走,苑持说要去洗点水果,唐果赶紧起身婉拒,“不用麻烦的。”
何田下意识拉她的手,“让你苑叔去吧,别那么客气。”紧接着两人皆是一愣,同时看向彼此交握的手。
唐果目光怔忡,指尖微动,很小幅度地回握。
“坐下吧。”何田手没有松开。
“……好。”唐果的手亦没有收回。
厨房传来流水冲洗的声音,隔壁房间亦有贺萧和佑川的交谈,客厅此时却陷入沉默。在这沉默中,手指的任意一处末梢都似乎更加敏感,她捕捉到何田掌心熟悉的,久违的触碰,似乎又有着细微的不同,多了一些沧桑,却始终从容而有力量。
“你和贺萧很般配。”何田突然开口。
唐果一愣,下意识朝隔壁房间瞧去一眼,“可我爸妈说……”声音微顿,似乎觉得在何田面前提及这一世的父母有些奇怪的撕裂感。
何田却笑着接话,“觉得你们年龄差太大吗?”
“是。”
“我不觉得。”
“真的吗?”唐果有些惊讶,“为什么?”
何田偏头打量她,眸中斟酌着笑意,“说不清,大约是缘分感吧。”
“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唐果倏忽想起这句话,同时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出自佛家的言辞,总得说明出处,她补充道,“灵印寺一位老师傅说的。”
本是无心一句解释,何田目中却闪过一丝怔然,“灵印寺?”
唐果点头,“前阵子我们去那儿祈福。”
似是陷入回忆,何田的目光变得幽远,“灵印寺啊……”她喃喃道,“曾经我也去过。”
唐果脑中毫无征兆划过一个念头,或是一段记忆。
何田声音继续,像在讲述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梦川很小的时候,我带她去过灵印寺。”
唐果一顿,想起自己在寺中时脑海里出现过的短暂而破碎的记忆——襁褓中的她,虔诚听诵的何田,以及耳边唱诵般的回向说辞。
“愿以此功德,供养十方佛,遍及一切众,惟愿大众离苦得乐,早证菩提。再以此功德回向何梦川,祈愿诸佛垂慈、龙天护佑、令其康健。”
“也是去祈福吗?”她下意识问。
何田默了默,“是,也不是。”她轻叹一声,恍若卸下桎梏已久的枷锁,“去见她父亲。”
唐果愣住,一个猜想不经意间闪过。
“梦川的生父,香客称他为‘云空’……是的,他出家了,在我怀着梦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