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匡渊审视苏绎一眼,李令俞察觉吕匡渊看苏绎也充满戒备。
她一时间警惕了,也不再看吕匡渊,只是垂头。
吕匡渊应声:“还在整理。”
苏绎绕开他盯着李令俞的目光,也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陈侯和萧雍说:“初六那日,我出城去接庐阳王,礼部的人随我一起去。”
其实是礼部为接老王爷,有些怯场,礼部怕对方品级太高而出错,就会盛请这位辈分颇高的侯爷来做这个接待压场。
算是请菩萨镇佛。
萧雍饮了一盏茶,才慢声说:“让他直接到北宫来。”
陈侯和气说:“他是长辈,要先让小辈们见了礼。咱们三个老人家,才好安生叙旧。”
陈润意和陈润辅坐在陈侯身后,一声不吭。
陈润意坐不住,一直看着李令俞,只见李令俞如老僧坐定,心里真是纳闷了,她怎么那么入神。
李令俞听着陈侯的意思,那庐阳王进京,就是先去见萧诵,毕竟他是听召回上都城的。陈侯说话果然十分和气,将这话说得十分体面。
萧雍的态度竟然如此绵软,对当年的谋反的事,已经没那么恨了吧?
没想到萧雍张嘴就来:“李令俞,你随慵之出城去接人。”
李令俞猝不及防被点名,茫然抬头,陈润意已经意动,跃跃欲试。
萧雍说完不再看他们,完全是临时起意。
李令俞起身说:“臣遵旨。”
萧雍自然不是让她一个人跟着去,是让她要带着神策军去。
吕匡渊见她十分谨慎,但看她的目光依旧审视。
之后大家说起了其他的东西/
宴散之后,李令俞跟着陈侯出殿,陈侯见她沉闷不言,和气说:“不用担心,到时候跟着我就是了。”
陈道止办事十分稳妥,李令俞并不担心会出事。
吕匡渊站在后面,明显等着和李令俞说话,让一旁的陈润意十分焦急。
此时已经入夜了,殿外远望,入眼都灯火。
“那到时候,我就在宫门外等候侯爷。”
陈侯点头后,转而和苏绎说起礼制。
苏绎见吕匡渊今晚不肯罢休,眼神示意她,她给眼神安抚苏绎。
陈润意正要说话,李令俞先叫了声:“先生。”
吕匡渊看着她,片刻后却问:“你父亲如何了?”
李令俞如实:“父亲如今在潼关。”
吕匡渊恍然,她和豫章太子太像了,看人的眼神,走路的姿势,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
“你说你母亲是颍川人?”
“母亲是颍川柳家旁支。”
吕匡渊为何警惕她,她心知肚明,但丝毫不惧。当年豫章太子三个儿子,都死于诛杀。吕匡渊更是清楚,所以他才会惊讶,若不然,他只会惊恐。
吕匡渊从前只觉得她生的面熟,讨人喜欢,可这半年来她长开了,打眼看过去,太像故人了。
吕匡渊顿了顿,问:“有没有谁说过你像谁?”
李令俞看了眼不远处说话的苏绎和陈侯,笑了下,说:“不曾听过。先生觉得我像谁?”
吕匡渊还是觉得她不一样了,她从前不会这么说话。
李令俞确实是故意,她不想被吕匡渊一直追问,只要她越像萧衍,就会有人对她起疑,所以她只要理直气壮就好。
萧雍何尝不知道她像谁,萧雍却还是留着她,李令俞想,萧雍第一次将青鱼符给她,就已经在试探她了。而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
萧雍怕是心里清楚,萧衍的三个儿子绝无可能活着,所以即便嗑药嗑到发疯,也只敢猜她是不是云奴。
但萧雍清醒了,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那就默认了她这张脸,萧雍或是愧疚,或是怀念,留着她,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就用这张面具,换自己到手的权力。
吕匡渊见她理直气壮,最后什么也没说:“没有就算了。若是有人和你说起,你只管当没听过。”
若她是有心人送进北宫的人,那就不能留着她,旧闻辛密,只会搅乱朝政,徒增杀戮。
苏绎叫她:“李令俞。”
“臣在。”,她下意识应了声。
吕匡渊迟疑中,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去吧。
陈润意还想说,但陈侯和世子已经下了台阶,李令俞就说:“咱们改日再聚。”
陈润意连连点头,跟着陈侯先走了。
等人走后,苏绎问:“吕大人,大概是想起故人了。”
李令俞问:“当真很像吗?”
她接过苏绎手里的灯,苏绎和她慢步走着,说:“等你后日,见到了庐阳王,你就知道,你们三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和庐阳王没……”
“他是先皇后亲生。”
李令俞这么久了,第一次开口提萧衍,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