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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230)+番外

门口传来已隐隐有些沙哑的嗓音,施世纶一瘸一拐地打外头快步走了进来,面色虽难掩疲惫,一双眼睛却仍是精光内敛,显然没被这么点儿的难关就给绊住。胤祺抬了头淡淡一笑,倒了杯茶递给他,又推过去一碟没动过的点心:“施大人在下头跑了一天了,先坐下歇会儿,有什么事儿咱们吃过饭再说。”

“多谢。”

施世纶笑着道了一句谢,接过那一杯茶一饮而尽,又拣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囫囵着咽了,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拖过把椅子放松地坐了下去:“五爷,如今京城流言纷纷,有的说这一次是有人在幕后故意为祸,也有的说什么太子失德以至天降责罚,这事咱们决不可置之不理……”

“我已叫隆科多去安排了,传言这东西是扑不灭的,咱们只能用更邪乎的话把原本的给盖过去。”

胤祺胸有成竹地淡声应了一句,一旁的张廷玉却是终于再忍不住好奇,探了身子费力地研究着下头那张纸上洇下来的墨迹:“阿哥到底叫隆科多传什么话儿下去?我见着苏大人刚才出去的神情都不大对了……”

“我叫他说这一回是邪魔入侵,故而瘴气四溢,沾染上的人就会得病。施大人带人泼的那些个灭蚊虫的药水其实都是符水,明儿就会有高僧驱邪除魔……”

胤祺坦然开口,眨了眨眼睛望向面前神色诡异的两个人,理直气壮地摊手道:“我讲故事就是这么个水平,信不信的我就不管了,反正添油加醋是隆科多的事儿——走吧,咱吃了晚饭再理一理今儿一天的事情,然后就早点儿各回各家歇着去,明儿还有的忙呢。”

两人点点头各自应了,胤祺也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却忘了贪狼不在边儿上,才站到一半手上便没了力气,晃了晃就又脱力地坐倒了回去。胸口莫名的发闷发紧,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身上冷汗便一层叠一层地冒了出来。

“阿哥!”

张廷玉离得近,被他唬了一跳,急唤了一声便要过去搀扶。胤祺却只是垂了眸无奈一笑,摆摆手低声道:“没事儿,就是坐得久了有些晕……”

“五爷明儿歇一歇,别这么点灯熬油的跟着我们拼了。”施不全快步走了过去,拉过他的腕子凝神诊了片刻,面色便忽而严肃了下来,“这么着不是个办法,如今这脉象已显出乏毫过甚,若是再熬下去,少不得是要损伤根本的。”

“如今这情形,哪里就能容得我撂开手不管……”

胤祺微阖了双目慢慢攒着力气,抬手揉了揉额角,极轻地叹了一声:“何况——这儿就咱们几个人,说句心里话……施大人,师兄,你们真觉着那些个‘流言’,就只是些个毫无根据的瞎话么?”

他的声音极低微,听在两人耳中却仿佛炸雷轰响,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变了变。张廷玉蹙紧了眉正要开口,施世纶却已向前了一步,横了横心压低声音道:“五爷所言不假,张大人不在下头,感触或许不深——若是平白起来的疫病,再怎么都得有个时间先后的差别,不该是在京城的东、西、南、北四个角同时起病。况且这内城人流最多,蚊蝇也要比城郊那空旷的地方多些,却反倒是患病最少的,简直就像是……”

施世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张廷玉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握成拳,呼吸也渐渐粗重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施为的一般……

“罢了,此事暂且不理……有人捣鬼也好,平白降下来的天灾也罢,总归都得是一个法子处置。秋后算账那是秋后的事儿,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得尽快把眼下的情形稳定下来。”

胤祺轻叹了一声,不由分说的把这个实在太过敏感的话题画上了个句号。这不是现在能去追究的事,眼下的人心已经够乱的了,他之所以刻意叫隆科多放出那些一听就知道是胡扯的谣言,正是为了把原有的那些个似是而非的流言尽力冲淡些,免得人心惶惶风波四起。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引导,后果只怕就不是他们几个人能接得住的了。

“咱的折子大概已送到万岁爷那儿了,估计会有一批人先赶回来帮忙,到时候五爷也能轻松一些。”

施世纶为官多年深谙权变之道,自然明白胤祺的用意,从善如流地将话题转开,又忽然失笑摇头道:“这一回也真是——万岁爷就算想着要试一试诸位阿哥的本领,也犯不着就把所有人都给带出去。如今可好,就剩下咱们仨人在京里头,连哭都找不着人抱着哭……”

“怎么回事儿……皇阿玛要试什么?”

胤祺还是头一遭听人提起皇阿玛这一回秋狝这般反常的用意,敏感地追问了一句,心里头忽然莫名生出些隐隐的预感来。施世纶没料到胤祺居然会不知道这一回事,怔了怔才忽然反应了过来万岁爷的心思,一时只觉着后悔不已,却也实在没法儿就这么把自个儿刚说的话给咽回去,只得苦笑着低声道:“是臣话多了——五爷可否就装作没听着,咱再重来一遍……”

“施大人当这是演戏呢,一遍不行还带再重来一遍的?”

胤祺无奈失笑,却也已隐隐猜着了自家皇阿玛的良苦用心,索性也不再追问。贪狼正从外头进来,一见着自家主子苍白的面色,心里头便不由自主的沉了沉,快步过去小心地扶着他起了身,放缓了声音劝道:“主子,咱先回家歇着去罢,有什么事儿明天再做也来得及。”

“施大人,师兄——我今儿就不陪你们一块儿用饭了,你们吃过饭也早点儿歇着……”

胤祺一站起来就觉着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力气也像是被尽数抽干了似的,只能靠在贪狼身上堪堪站稳,勉力打叠起精神浅笑了一句。两人见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都觉着心惊肉跳,忙不迭应了,一路送着他出了顺天府的大门,见着贪狼把他抱上了轿子,心里俱是没来由的沉了几分。

“上一回蝗灾的时候,也见着阿哥险些累垮过,却远不如这一回这么严重。”

张廷玉轻叹一声,望着那一顶慢慢没入夜色的轿子,眼中便不由带了些忧虑:“阿哥前儿才病了一场,还没好全就为了这次的事劳心劳力,偏京中连个能帮把手的人都没有……”

“五爷的眼界见识远超我等,那些清理水源、除蚊捕虫的法子也是闻所未闻,蚊帐防蚊更是别出心裁。此番若换了旁人居中调度,绝不会是这个光景。”

施世纶目光悠远,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屈指算了算才又道:“秋狝还有一日便结束了,等万岁爷回銮,五爷身上的担子也能松快些——只希望诸位阿哥们都能领会万岁爷的苦心,别再在这当口折腾出什么变故来了……”

——

这世上的事儿多半都是怕人念叨的,但凡越是不想成的事,越念叨便越容易做成,反到是那心心念念盼着的事,念得次数太多便只有叫人失望的份儿,连理都没处可说去。

施大人显然也是这诸多乌鸦嘴中的一个——就在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木兰围场那边儿其实已经折腾出了不小的变故。以至于这天儿都已黑得快看不清人了,帐子外头竟还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人都心惊胆战地瞄着万岁爷的脸色,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上一声。

十四阿哥咬着牙跪在当间儿,脸上是一片胡乱抹过的泪痕,拧着头双目通红不肯言语。胤禛沉默地跪在弟弟身前,肩上背上都是近乎狼狈的尘土,却仍半点儿不肯动摇地挡在自家皇阿玛和弟弟中间,八阿哥正小心翼翼地替康熙顺着气,又冲着胤祯使了个眼色,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焦急道:“老十四,你快认个错儿不就没事儿了——就非得这么跟皇阿玛赌气吗?”

“皇阿玛,儿子没错,也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要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