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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224)+番外

有了银子,邢寡妇便换了个脸色,拉了大牛的手道:“你这孩子,倒也没枉费了我家莲姐儿对你一片痴心。你走了这些日子,她日日要念叨几句,我这当娘的瞧着也心疼。我可只有这一个闺女,还不是怕你娶了她,日子过的不好,委屈了她嘛。”

大牛将手抽出来,神色里淡淡的,“邢妈妈的一片苦心,我都知道。等莲姐儿嫁了我,我定然让她过上好日子。”

莲姐儿悄悄儿打量他一眼,见得他身上虽然穿着绸缎衣裳,裁剪倒也合身,可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违和,真好似借了谁的衣裳穿。分开这两个多月,他虽然瞧自己的眼神依然灼热,她却觉得眼前的男子,似乎与大杂院里那个笑起来带着几分羞涩笑意的少年郎全然不同,似乎阴沉了许多。

亲事既已说定,过得两日大牛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邢寡妇怀里揣着大牛的一百两银票,哪里会不同意。皮肉生意虽然做得,但却不是长久之计,难得大牛肯娶莲姐儿,如今他也有钱了,倒没什么好再犹豫的。

不用媒人费什么口舌,这门亲事便成了。

第一百零七章

到了年关头上,幽州城滴水成冰,百业渐歇,大齐外地客商都回家过年去了,辽国客商也已踏上归途,就连盗匪案子也未再频发,忙碌了一整年,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案子虽未再频发,旁人犹可清闲,但夏景行却还是不能闲下来,日日往外面跑。

夏芍药心疼他不得闲,日日吩咐了厨房里汤水好生侍候着。等他家来,厨房便送了热热的羊肉汤来,大海碗里盛着拳头大的羊肉骨头,上面带着筋肉,炖的酥烂,拿筷子一戳就骨肉分离,汤上还撒着一层葱花,香气扑鼻,热热的吃一碗汤,再吃两块肉,一天的疲乏就消失无踪,只觉满腔的热气,额头也要沁出汗来,十分受用。

幽州本地人因与游牧民族毗邻而居上百年,虽然其间时有战争,但生活习惯却已经互相影响。

游牧民族都是大锅肉,也有砍了半只羊直接煮熟了,捞起来盛到桌上拿刀切着吃的,到得汉人百姓这里,便拿刀斧剁成块煮来吃,比之草原民族已算大改,但还是让洛阳城里初来的夏芍药吃惊不已。

如今在幽州城住了几年,她已经习惯了这般豪放作派。夏景行吃肉喝汤,又有白饭热菜端了上来,她自己面前的碗比之小了一号,怀里抱着绮姐儿,还拿筷子挟那炖的酥烂的肉往绮姐儿嘴里喂,又拿勺子舀羊肉汤给她喝。

绮姐儿恨不得自己伸手抱着骨头啃,但被她约束在怀里,只能对着自己啃骨头的小平安示威似的喊着。

小平安碗里也盛了一块骨头,为怕他吃多了积食,夏南天还从他的骨头上面撕了两块肉到自己碗里,引来小家伙的不满,哼哼叽叽磨着不够吃,又瞅着夏景行与夏南天翁婿俩喝酒嘴馋,还道:“世子哥哥都喝酒呢。”

夏景行果真斟了半杯给他,见他喜的仰脖干尽了,还要做个豪迈的模样儿,“好酒!再来一碗!”引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夏景行满腹心事也暂时抛至脑后。

哪知道这小家伙酒量浅,过不得一刻就满脸泛红,竟然半醉,揪着夏芍药的衣襟不放,“绮姐儿都跟娘睡,我也要跟娘睡!”

这哪里能行?!

绮姐儿先就容不得,小手使劲掰扯哥哥的手,还拿脚丫子踹哥哥,恨不得将他踹出八丈远。

夏芍药笑嗔夏景行:“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快来拉架!”

夏景行将闺女从老婆怀里撕下来,抱着哄她,又有夏南天将小平安从夏芍药身上撕下来,这才让夏芍药脱出身来。

绮姐儿长这么大,一直贴着夏芍药睡,而小平安却是小小就被她丢下前往幽州,还曾经有段时间对父母都特别陌生。夏芍药心头柔软,吩咐了婆子将夏平安抱到自己床上去睡,还跟夏景行道:“今晚就劳烦夫君睡在厢房了,我要与儿女一起睡。”

反正他最近也看卷宗到深夜,时时半夜睡着就坐起来在,惊扰的她都快做噩梦了。

夏景行苦笑:“ 这么快就被嫌弃了。”却仍是将卷宗搬到厢房去,点灯熬夜。

夏南天对此案早有耳闻,虽也着急,但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个年燕王过的十分不顺,先是接到了圣旨,责他剿匪不力,几十万大军都能攻破,倒连小小盗匪流寇都无计可施,不能清扫边患,其后就连马廷伟在燕王府的年宴上都含针带刺,提起此事。

只不过马廷伟表面上针对的可不是燕王,而是负责督办此案的怀化大将军,“……武人到底是武人,虽然打仗勇猛向前,可于案件上却不擅长,数月都不曾破案,倒连下官府里的刑名案件的师爷都不如。”

夏景行气的脸色铁青,燕王心里也不痛快,待得宴散,在书房里大骂马廷伟小人奸滑,互市匪患皆是他捅到御前。

燕王年过的不好,太子这个年却过的春风得意。

马廷伟今年的年礼并不比去年差上分毫,相反更添了许多国外精巧玩意,他从中挑了几件送到宫里去,说是派人采买来的,心里惦念君父,这才送进宫来的。

圣人对他好一通夸奖,又赏了许多东西下来,一时间父慈子孝,再看到互市匪患竟不能清,两相对比,燕王往日的好也淡了几分,太子再从旁煽风点火,“……三弟对几十万大军尚能坚持,倒对小小匪患视而不见,难道竟觉得匪患不足为虑,这才不肯尽心剿匪?若是别的州府倒也罢了,可互市却关系着两国交好,一点点小事也会引起两国误会,怎能不尽心尽责?”

燕王哪里还能落得个好。

圣人命他今年务必清剿境内匪患,否则便让旁人来接手幽州防务。

这已经是很重的斥责了,想想幽州城乃是燕王藩府首邸,就连防务都要交到旁人手里,那这幽州城到底还是不是燕王的藩地,就让人质疑了。就算仍旧是燕王的藩地,可他这个燕王连幽州城的防务布兵都做不了主,这个藩王不当也罢。

燕王心里不痛快,连带着此后数日,上门拜年的文武官员都难见他一个笑脸,就连夏景行也端着一张冰块脸,不似过年,倒好似讨债一般,连带着下面官员也纷纷议论此事。

前院里宴饮气氛僵冷,后院妇人看似并不被这暗流所影响,燕王妃依旧端庄温柔,对知府夫人也客气有礼,只见到夏芍药就更为亲昵,还让她闲时带了绮姐儿来陪玉瑶小郡主玩。

“我家那个丫头年纪还小,万一冲撞了小郡主,等她再大些了再来陪小郡主玩也不迟。”

“小孩子哪里谈得上冲撞不冲撞呢,尽管抱了来让她跟玉瑶一起玩。”

马夫人还人赞一句王妃仁善。

夏芍药今日赴宴只带了小平安,他是在王府里厮混惯了的,被一帮夫人们拉过去捏脸摸手,还得了一堆见面礼,回头看到康成荫进来,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回头将得的见面礼全交给了夏芍药身边跟着的丫头,便跟着燕王世子出去玩了。

一顿酒宴下来,夏芍药只觉得比之她谈生意要累上许多。

谈生意开门见山,剩下的便是价格上面多扯皮几句,成与不成也不必强求,可坐在燕王府的席面上应酬,说句话也得考虑再三,听得燕王妃与马夫人话中暗藏机锋,只觉心累。

好容易宴散回家,迫不及待的让丫环提了热水泡澡,素娥服侍她沐浴,替她捏肩,又向她禀家里今日都有谁家送了年礼,有幽州城官员,还有本地缙绅商家,年礼单子都放在房里,等着她回头过目。

“孙家小院里钏儿过来拜年了,说是来看看夫人明日在不在,她家主子要上门来拜年。”

夏芍药拿面巾盖在脸上,吩咐素娥,“明日派人去接她过来吧,我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闲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