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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319)+番外

夏家是当日傍晚才获支援,解了被困之危。吴忠指挥得当,留下的大部分亲卫是夏景行从前锋营带出来的汉子,都是见过大阵仗的,所喜伤亡不大。

从头至尾,夏芍药一直坐在前院正厅,摆出与大家生死共存亡的态度,让家下仆从亲卫皆心怀敬意,誓让逆贼叛兵不能伤害到她一根汗毛。

宫门口的事情,夏芍药是之后才知道的。

据前来支援夏家的京畿大营军士盛赞:“……晋王那老匹夫试图攻破承天门,在大将军的带领下,他连承天门的铜钉都没摸到。”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归一句话:晋王被他家大将军砍伤,生擒了!

夏芍药听到这个消息,霎时感觉头上的天都晴了。

这个人对童年少年时期的丈夫造成的巨大的心理伤害曾经让她很是痛恨,但是因为清楚的知道双方地位之上的差距,就算夏景行身为大将军,也没办法随意对皇室亲王有所还击,这让她还是遗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

现在好了,晋王自寻死路,无故调了藩军入京行乱,就算是齐帝能容得下他,这朝廷内外的官员,以及大齐律法也容不下他!

不然,由他开了这个例子,往后诸藩王岂不是人人可调兵前来长安,还不必担心兵败危及性命。

夏芍药心情极好的派人前往燕王府,向燕王妃表示慰问。

宫中情形暂时不明,燕王未来如何并不清楚,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燕王妃的关心。大家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休戚与共,荣辱同担。

很快前往燕王府的人回来禀报,燕王妃与世子小郡主并无大碍,只有小股晋军,早被燕王府的亲兵给消灭了。

当晚,诸事平安,夏景行并未回家。

为稳妥起见,夏芍药并未派人前往王家接父亲女儿回家,只派人向王老爷子与夏南天报了平安,并且将平安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夏南天听得平安无事,喜的热泪盈眶。

京中大乱,他虽带着孙女儿在王家避祸,可是每每想到平安不知所踪,就心焦如焚。

王家老爷子与老太太也喜平安懂事聪慧可人疼,王老爷子尚能压下焦灼,老太太却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一直到了三日之后,夏景行才踏进家门,使得夏芍药知道了太子串通晋王逼宫的后续。

齐帝这一向病着,就算诸事不理,但身为帝王在朝中还是有几个耳目,探听诸臣动向。

晋王与太子私下联系频密这事,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两人最后竟然能整这么一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晋军入京之时,齐帝就已经向禁军统领邬信传了密旨,传旨的人正是燕王,也就是说父子之间早有默契。

一场兵祸已经平息,晋王与太子都被押入天牢,拉开了大齐同光末年朝堂之上重新洗牌的序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儿子与弟弟的双重背叛,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本卧床养病的齐帝竟然爬起来开始处理政事,一道道明旨从兴庆宫内发出去,先是晓谕天下,太子与晋王意图逼宫篡位,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害骨肉残手足,陷忠良行逆悖之事,夺爵抄家。

东宫太子妃蒋氏皇太孙萧铄,以及其余东宫嫔妾还有所生孩儿皆被打入天牢等侯最后的裁决。

太子妃所出的玉成郡主因一直养在深宫皇后处,幸免于劫,只是处境尴尬,再不是之前的天之骄女。

齐帝念在皇后久居深宫,对外面之事并不知晓,仍保留皇后尊号,只是宫中事务移交郑贵妃打理,令皇后带着玉成郡主闭宫自省。

郑贵妃虽接了宫务,但心中未尝不曾感慨:如今的机会极好,可惜二皇子已经就藩,此生大约与皇位无缘了。

皇后在宫中听到晋王兵败,几乎不能置信,颓然跌坐在了榻上,只觉多年期盼瞬间化为飞灰,前路茫然,黑漆漆看不到未来,天都塌了下来。

只是个中苦楚,她无处诉说。

既不能向丈夫求救,又不能为儿子求情,惟有抱着孙女儿默默流泪。

玉成郡主尚不知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她此后的人生有着多深远的影响。只是连向来雍容端庄的祖母也露出这种惊惶的表情,且眼泪有着决堤之势,让她深感害怕。

直到齐帝的圣旨传到中宫,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传旨太监走了之后,她便哭着要回东宫,被皇后死死抱在怀里:“玉成乖,往后提都不要再提东宫,也别提你父王母妃。”

皇后在宫中几十年,最是了解深宫生存法则,往后她们祖孙俩只能相依为命。而废太子之女,就算是一般的朝廷小官恐怕也不愿意娶回家,免得坏了自家官运。

皇后虽免一死,但她娘家孙侯府上却未能免了此劫。晋王兵败当天,便有驻京守军冲进孙侯府上,将孙家一家老小押入天牢,就连孙侯也未能幸免。

到了这时候,孙意远不禁万般懊恼,暗恨晋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端端一件事竟然没办成。

孙家这棵大树轰然倒地,就连依附在孙家的官员都受到了牵连,多人抄家被捕,打入天牢。

皇后的娘家孙侯府上没能保住,太子妃的娘子亦受了牵连。蒋家还未当上正牌国舅,就从天堂被贬入地狱,全家老小一起下了大狱。

不等齐帝派人前去捉拿晋王世子,晋王世子便带着妻儿粗布麻衣跪在了宫门口请罪。

齐帝疼爱弟弟,也知道晋王向来偏颇南平郡主,对世子多有冷待。况且晋王妃端庄持重,教导有方,晋王世子多年谨慎,从来不肯行差踏错,事实上比他亲爹要靠谱许多。

他在宣政殿里召见了晋王世子,到底给了他一次申辩的机会。

晋王兵败,府里的守卫听到消息,立刻就跪在了晋王世子面前求饶,晋王世子听闻外面发生的事情,惨然道:“我也自身难保,你们求我有什么用?我还不知道求谁去呢!”

跪在宣政殿冰凉的地砖之上,晋王世子向齐帝求情:“……侄儿没能劝住父王行此逆悖之事,反被父王圈禁在府中,音讯不通,是侄儿无能。恳求皇伯父赦了侄儿妻儿,侄儿纵然下了九泉,也感念皇伯父大恩!”

齐帝浑浊的眸子里不禁露出悲凉之意:“朕行将就木,又何尝愿意对手足举起刀剑?只是你父王进入迷障,视多年兄弟情为无物,着实让朕失望透顶!”

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明,晋王起兵之前,便将世子圈禁。而看守晋王世子的守卫也确实招认世子曾经力劝晋王,这才被暴怒的晋王给圈禁了起来。

这天傍晚,兴庆宫传出一道旨意,晋王世子萧奕被贬为庶人,妻儿亦除去诰封爵位,迁出晋王府,着宗人府在皇家玉牒之上除去晋王一枝。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晋王世子萧奕其人,只是多了个庶人萧奕。

与萧奕一同被除爵的,还有镇北侯府。

宁景世在阵前求救不成,反被夏景行手底下打断了腿。等到承天门前兵变平息,夏景行便下令让人将他送回家去,并且派人向南平郡主传话:此次打断了宁景世的腿,就是让他长点记性,以后记得爪子别伸那么长,连他的儿子都敢动!

下次如果再起歪心思,敢将主意打到夏家任何一个人手上,可就不是打断腿这么简单,而是剁手砍脚了。

京中大乱,镇北侯府也闭门不出,只是派了人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南平郡主听得亲爹竟然带兵入京,顿时吓的魂不守舍。

她到底是妇人,心眼只有针尖大,所计较的也只是眼面前的小事儿,对谁坐皇位并不热衷。不论是谁做皇位,她都是未来皇帝的大堂姐,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地位。

但是晋王此举却让她直觉嗅到了危险。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宁景世就被人抬了回来,还收到了夏景行的威胁,并且不是口头表示,有宁景世的一身重伤为证。